那是屁的狼
分明是十几个小兵,在腰上绑了条麻绳弓着腰疾奔,长长的绳子上拴了一大串枝条,形似扫帚甩尾,拖拽着朝前跑的过程中,树枝荡得草丛乱晃,晃出一片与狼一般高的黑影。
又因桉树林顶冠太密,从树梢漏下来的丁点阳光不足以看清林中实情,一时间袁焕的兵全跟着跑。
城头的老将军都抚胸叹了声。
诱敌好歹还得用小股游兵去诱呢,萧小军师竟连一个兵都舍不得放出去,竟用这歪招,将一手草木皆兵玩到了家
“这群杂碎”袁焕啐了一口,大感今儿黄道不吉,连山里的畜生都帮着他们。
而那头,五个兵偷悄悄地兜了个圈,跑回去邀功了。
江凛微微一笑“叫得不错,打哪儿学来的口技”
几个小兵汗淌了一脸,年纪都不大,经不住夸,一听上官夸奖,不是脸红得成了锯嘴葫芦,就是喋喋不休。
“嗐,这有什么难的打小就跟着我爹上山,听着狼嚎哄睡的。”
江凛“嘘。噤声,人来了。”
林中没听着一个哨卫长啸传音,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打哪儿知道的。
江凛无声叹了口气“树顶的鸟飞起来了。”
众人这才留意到树冠顶上的鸟群,飞起了一片,只是西头打打杀杀的动静太大,城墙上又有战鼓声作奏,他们没留意到。林中攀在高处的哨卫都没吱声,必定是被袁焕的人清干净了。
“主将,咱们怎么打”
江凛“怎么打都行,由你们。”
一群小都头以为这是主将对他们的信任,都戴起了头盔,压抑着兴奋,领着各营小兵静悄悄地往前压。
还是旁边的副尉机智地道了句“我等自然是听主将吩咐”
刚走出几步的小都头们忙停下,想起来听主将的令了。
江凛无可无不可地一点头“他们西路丢了三十人。东路山坳地形复杂,袁焕顾忌咱们设伏,东路领的兵必定是弓手多。所以主道剩下的这百二十人中,弓手至多三四十个,跟咱们差不多,何必上前去跟他们消耗”
一群小都头恍然“您意思是,咱们还是埋伏在此处”
江凛往图上前方半里处做了个标记,“用火棉,太阳落在哪儿,你们就在那处设伏。临近正午气温回升,阳光投下的地方草木露水散尽,一点就着。”
一群都头恍然“您说的是,还是火攻妙啊”忙不迭赶往伏击点了。
袁焕重新整了队,估算着东路另一半人马的速度,那头一直没动静,那就是没打起来,他自个儿领着兵继续向前推。
正此时,上百支箭矢穿风而过
尽管前一秒还记得自己是在演习中,可这一片箭网袭来时,袁焕还是惊得心头一跳,又立刻把心摆正,演习嘛,假的,不必慌,这没头的箭射不死人,举盾便能轻易挡下来。
可朝他们射来的一大片箭网没飞出多远,箭矢很快大头朝下,没几根挨着他们,便噗噗噗落了地。
小校尉定睛一看,嘿这是怎么个意思箭头上全拿烂布缠裹着一团棉花。
袁焕也没看明白“拿什么东西糊弄人呢弟兄们继续冲”
江凛叹口气“给他们点个火罢。”
小兵们大笑,立刻在箭头的棉花上点了火,那是浸了火油的棉花,随弓弦劲力射向林深处,漫天火箭落哪儿哪儿着,果然如江凛所说满地的草全是干的,一点就着。
袁焕大骂“格老子的不是演吗不是比谋略吗怎还动真格的”
他气得跳脚的骂声在林间荡开回响,副尉冷冷一笑“放箭。”
两方拢共隔着几十步远,场中情形可一目了然,射空了箭的小兵全在这头哈哈大笑,林中的红队兵撒丫子四处躲火,破口大骂的声音逗得几百兵都没了正形,渐渐不分敌我,全在笑。
一片嬉嬉闹闹的欢声笑语中,江凛心沉到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