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往待客的花厅走去,宴音落了半步跟在后面。
姜家的梅花宴请了不少达官公卿家的女眷,在暖如春日的花厅中对酌闲聊,清淡的松香消解着酒菜的味道。
姜夫人忙迎了上来,目光不由自主地就看到了老夫人身后的宴音。
老夫人的话拉回了她的神儿“这屋内为何燃松香”
姜夫人忙道“回老夫人的话,松香祛味且不浓烈,用在厅内宴席正好。”
“为何不用梅香”老夫人有些不满,“梅香亦可祛味,况且今日也是赏梅宴,偏弄这些偏了道儿的。”
“府中未存梅香,外头新开的梅又不足以祛味”
“够了,”老夫人不耐烦地打断她,“知道有梅宴为何不早早备下,这般叫我以后如何将后宅中馈放心交与你,这菜肴也不对”
一路老夫人都在低声挑着姜夫人的错处,不是梅花剪得不好看就是桌子摆得不对,姜夫人声音更低,不知实在辩驳还是认错。
等错处都说完了,老夫人才进了正厅,客人纷纷起身寒暄,她又扬起了慈和的笑脸,和上前道安的女客一一问候寒暄。
宴音再看姜夫人的侧脸,愁容已散了去,脸也拉上了一层笑意,温婉贤淑的模样。
姜梅若也在席间,正和自己的小姐妹说着话呢,见祖母来了,也开心地凑了过来请安,就见到了宴音,细细分辨之后,一张脸顿时拉了下来。
她为何会认得这人,盖因她摸去姜负雪房内送孙叙叙香囊那日,不仅在书册上看到了那枚丑陋的香囊,还看到了一副小像。
姜梅若是姜辜应爱妾生的女儿,姜府并不苛待庶出子女,她生母得宠,自然将她带得娇惯。
那枚被她无意丢掉的香囊就是眼前这人的,害她被大哥斥责,言行无状间又触怒了祖母,被关禁闭的也是她。
姜梅若心里翻了个白眼,中秋之后,孙叙叙更是神思不属地和她说起自己装见了大哥与宴音私会。
小门小户的女子就是不知检点,祖母打父亲推脱了与开始就不高兴,没想到竟还给这个始作俑者递帖子,想来定不是真心将她当做未来孙媳妇对待的,而是要她知难而退。
那就看看这宴音今日有没有本事轻松走出这个门去。
宴音到姜家来早已处处提了小心,一个个人脸看过去,到了一位绿衣少女身上,她语态甜蜜地喊了姜老夫人一声祖母,再然后就是冲自己翻了个白眼。
这姜家的小姑娘也这般看不惯自己吗
姜梅若及近看了,这女子确实生得不错,但就是再美,也是不配踏入姜府的,做个妾室都够不上,她心中属意的嫂子只能是孙叙叙。
只可惜今日孙叙叙未来,见不到自己让这小户女吃瘪的样子了。
姜老夫人在花厅内话过一轮,便坐下略用了饭,宴音似是被遗忘了,并没有安排到座次,厅内有注意到她的,见人虽然穿着素雅,但处处可见精致,仪态气度更是与别的丫鬟不同,纷纷猜测这人是什么身份。
此时花厅内的贵人们都坐下了,只有丫鬟们在其间穿梭伺候。唯有宴音和青芝站着不动,看着又像主仆,十分打眼。
姜老夫人吃了一碗糯米玉圆子,才往这边看来,道“哎哟瞧我这记性,宴小姐怎还未有座位,静容,看看给宴小姐安排在哪里。”
姜夫人闻言起身,想将宴音安排到末席去,姜梅若却开口道“听闻这是主簿家的小姐我有一侍女与主簿家也有亲缘,不若与我侍女坐一旁说几句”
这刁蛮小姐的三两句话,厅内众人听了个真切,知道姜家只怕并不待见这位娇小姐,却不知是何缘由。
“梅若,”姜老夫人喊道,“你怎可这般失礼。”
姜梅若却不甘不愿地说道“祖母恕罪,是梅若唐突了。”但见祖母面色并不严厉,知道自己欺负宴音绝对没有什么后果,她心底开始兴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