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负雪利落起身,去了祠堂领受了三十杖,便直接跪到了祠堂前的庭院之中。
宴会那边的热闹人声远远传来,人人念叨的状元郎却跪在了幽静的庭院里。
灯火昏暗,只有月色将跪得挺拔的人影照得隐隐约约。
有纤纤款款的影子绕过回廊,拿着提盒往这边走来。
倚兰是奉了老夫人的命来劝解姜负雪的,她面容柔婉,伺候得宜,在丫鬟里头是头一份的得脸。
左右只是一个男子因着情爱冲昏了头脑才做下错事,若另有一佳人在旁温声劝解,他也好接受些。
况且姜负雪也是个遵孝道的人,再去老夫人面前认过错应也是不难的。
但现下圣上的圣旨已下,再不能回还什么。
但宴音只要进了姜府,如今的老爷夫人们都是她的长辈,若再失了姜负雪的宠爱,都不用两年,也该萎谢了。
姜负雪既得了人,过个一年半载的腻味了也该收心,如今改劝他去老夫人面前服个软才是要紧事。
倚兰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事,便将先前仔细记下的,姜负雪喜欢爱吃的几个菜装进提盒里过来了。
看着静静跪在院中的公子,倚兰不禁蹙眉,好像听说还领了家法,只盼别伤了根本才好。
姜负雪一直闭着眼睛,脚步声渐近,在他身旁停下,他也未睁开。
倚兰小声说道“是老夫人让我来给公子送些吃食,公子万望注意身子,莫要与长辈置气了。”
她自以为姜负雪常去暖阁请安,也该是认识她的。
“公子可愿睁开眼睛看看我”女子声音若莺啼燕啭,将提盒打开,捧出了一碗银丝面。
姜负雪只觉得她声音烦人,冷声道“说正事。”
倚兰见他应了,稍稍放下心来,看来他是能听进自己的话。
她便开始细细劝解姜负雪
“原就是个女子,不值当如此的,公子喜欢便去那主簿家说一声,娶进门做妾,那家人也该感恩戴德了,为着一个早晚会得到的女子,失了族中的支持,公子即便在那温柔乡中,也该多寻思些才是啊。”
她循循善诱,柔腕就要搭在姜负雪的肩头。
只是她的手还没碰到,便似火烫了一般缩了回来。一回头就看到了霜败,刚刚正是他的剑柄敲到了倚兰手背上。
“要么滚,要么死。”他抱臂而立,垂眸睨着她。
倚兰狼狈地捂住那只疼得不住抽搐的手,娇容扭曲道“我是老夫人派来的人,凭你一个侍卫也配对我颐指气使”
“他让你滚,是我的意思。”姜负雪一直闭着眼睛,这时才终于睁开眼睛,直视眼前的女子,只一眼,倚兰就觉如坠冰窟。
“公子,我老夫人,我们都是为你好。现下没人不让你娶那女子,只不必为她与长辈置气,老夫人现在被气倒在床上,公子可否,可否去认个错”她语气变得急促起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姜负雪起身,扫了扫膝上的尘土。
她算个什么东西倚兰愣住。
她是老夫人心中的解语花,老夫人也早透露了想将她送予姜负雪做侍妾的意思,只是大公子婚事未定,这事也没提到明面上说。
是以倚兰素日便将自己当了半个主人,但仍尽心讨姜老夫人欢心。
若她今日不能说动公子,解决了老夫人的焦心之事,只怕将今后不得倚重。
公子轻声道“我盯着那边,自然知道暖阁的事,也知道你的事。”
“我奴婢,的什么事”倚兰看着他谪仙般的容貌,一时间心跳如鼓。
“你说我的人,没娘没教养,与市井泼皮无异。”姜负雪记性甚好,只是一直未得空处置她,今日倒自己撞到枪口上来了。
“这,这”倚兰脸色有些发白,想了好一会才记起,可这约摸是去年冬日里的事了,为何现在突然发难
“那我便杀了你娘,送你到外头去,伺候那些市井无赖,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