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童养夫是个聪明的决定。
眼看着姜负雪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宴音也说完了她想说的话,她今日的泪已经流干了,就当葬了这份过往的情谊。
打定了主意,她伸手去拉霍南疏的手。
只这一个动作,就刺激到了姜负雪,他心中早已认定这是自己的妻子,还穿着与他成亲的红嫁衣,他怎能心平气和地看她去拉别人的手。
这是存了要跟别人走的心思妄想
姜负雪已是戾气横生,长剑若悲鸣,带着锋锐煞气,皎皎公子的伪装已全然褪去。
“你放心,他打不过我。”霍南疏边立刀挡住姜负雪剑,边对宴音说道。
话是对宴音说的,声音却不小,带着桀骜不羁的意味,半点不似往常在她面前乖顺的模样。
姜负雪自然也听见了,这般藐视的话没有哪个男子能忍耐,何况是在宴音面前。
长剑往他咽喉而去,姜负雪谙熟剑术,可堪为高手,但又确实不能与天赋卓绝,日日苦练的霍南疏相比。
尽管如此,姜负雪却不可能退缩,今日且看谁能要了谁的命
他恨红了眼,把那些权衡算计,审大局取舍全都抛到了脑后去。
搏杀之间,血气渐渐从他涌出,却没见他有丝毫的停顿。
霍南疏姣丽的五官神情越发危险,血腥味让他战意炽烈,唐刀饥饿得想也更多温热的血液。
宴音为霍南疏身上少年将军的气势所惑,感觉到了他有别于平日的陌生模样。
火光中艳冶的面容显得更加危险,身影若蛟龙,又似虎豹,战场中的霍南疏,原来是这样一番惊心动魄的模样。
呆滞了一下后,两人已杀得不可开交,她见都是下了死手,大声叫道“别打了”
声若裂帛,被扯碎在了刀鸣火光里。
姜负雪堪堪顶住唐刀,反手将剑柄击向霍南疏,下一瞬,霍南疏胸膛微侧,刀锋挥动去如满月,只需须臾,就可取姜负雪项上人头。
宴音看到这一幕,心脏都停了,话哑在喉咙怎么也叫喊不出。
“铛”
一人横剑挡住了来势如山的唐刀,兵器相撞,带起的厉风几要将发丝割断。
霜败在这一刻及时赶到了,白潜青鸦也落在了宴音身后,一时间援兵皆到,火把又多围了一重,诸人神情看得更加真切。
暂时停手,姜负雪也掩下凶戾,满目哀伤地看着宴音,似乎是仍为她的突然离去不解。
霍南疏亦是微微阖上眼,平复着心胸翻涌的血气,不教宴音发觉。
宴音看着双方的人马皆已聚集,她实在不想闹出更大的伤亡,焦急地拉着霍南疏的袖子“别打了,我们走吧。”
他重新睁眼,面对着她的乞求,又变回了那副安静乖觉的模样,点了点头。
姜负雪已负伤多处,仍是不甘心要上前去,氛围又再剑拔弩张了起来。
最后事情仍不能去宴音所愿的安静结束,由白潜青鸦断后,另一匹马被拉到了他们身边。
一片混乱之中,宴音被霍南疏拦腰抱上了马,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
姜负雪被许多人阻隔在了原地,喜袍被割破了大半,鲜血顺着衣服滴落在脚边。
火把将他的面容照得或明或暗,那双一定盯着她的凤目,没有移动一瞬。
今世的他到底还是没做什么,遭比变故不能说是谁的错,只盼双方都能早日放下吧,宴音收回了目光。
此时霍南疏也回了头,眼中是明晃晃的挑衅,策马回身,发丝在黑夜里张扬肆意。
姜负雪自然见着了,目光也如毒蛇一般,淬着毒涎。
骑马的人渐渐消失在了成鹰道,刀刃几次要斩落在姜负雪身上,他却想再往前一步。
最后是霜败喊道“主子,追不上了,盛京那边还得尽早回去。”
追不上了怎么会追不上,是他太弱了吗。姜负雪低头看着自己握住剑柄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