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音貌盛,浓淡皆宜,此时青丝散落,唇角有伤,纤细五指抓着狐裘的一角,脆弱如将将跌碎的瓷娃娃。
姜负雪头一次认真苛责了一番自己,他当真是个衣冠禽兽,只想让眼前人再碎得彻底,他再拼好,再摔碎她,宴音不乐意也罢,由着她哭闹不休。
宴音躲开他的手,将手边能摸到的一切砸了过去,甚至高举那亮着的烛台。
拂袖挥灭烛火,信手接住那锋利的烛台,宴音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尖锐的烛台也不能再下去半分。
“你知道这烛台杀不死我,”他轻易戳穿了宴音撑起的凶狠,“只想伤我的话,可是跑不掉的。”
不过这反应倒是让他欣赏,她不是一般爱寻死觅活的闺阁小姐,即使在鹿岑书院课业不佳,却有十分的洞察力。
被抓回来了会小心看人脸色,能屈能伸,受了侵害,想的也不是自裁保节,而是要反抗。
这样鲜活的性子,实在很难让人不喜欢。
“咣当”烛台掉到了地板上,宴音落在了他怀里。
“又惹我生气,不记得我说过的话了”说这些话,他是在笑的,是缱绻低语。
她记得,那些话肮脏下流,也是威胁,她不敢不记得。
“你生不生气,有区别吗”宴音破罐子破摔离起来,跟坐在烧红的铁板
结果倒磨得男人几乎想丢了从容平和,将她吞下,一时间忍得面色黑沉。
“自然有,乖乖的,我就不碰你,可好。”姜负雪止住她,打起了商量来,清隽凤目中暗藏着算计。
宴音不说话,是在思量他话中的可信度,手掌撑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以防他再耍流氓。
姜负雪叹了口气,又道“你一次次将我丢下,我是气急了才那般的,可终究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你现在还不愿意,我不会逼你。”
姜负雪循循善诱,一如往昔,变回了那个细心布置陷阱的猎人。
“你说的话我自然都记在心里了,你因疑我而出走,我不知如何证明清白,唯有此生护好你,才能不教你冤枉了我。”
宴音听着这话,又是一刻无言。
缓缓咽下了喉间血气,她不知道姜负雪说的是真话还是同她作戏稳住她,但既然他变了态度,对自己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便假意信了他,等他放松了警惕的时候,定要跑到天涯海角去,再也不见这人
她打定了主意,也慢慢放松下身子,攥着他衣角问“你说的,是真的”
被这样一双小心翼翼的杏眼凝着,宴音仿佛又变回从前的小意温柔来。
姜负雪只想轻怜蜜爱,亲吻她颊侧道“自然是真的。”
她捂住了脸“你刚说了不会碰我”
“只是暂不与你敦伦,”姜负雪自觉这已是最大的让步,“好了,乖,先把衣裳穿上。”
其实早备了衣裳,不过是为了教训她,故意不给宴音穿上,现在看来,折磨的不单单是她。
宴音接过那身衣裳,要转过身去,却被姜负雪强行扭了回来。
烛火再次亮起,照着脚下的一片狼藉,一整套的紫砂茶壶连同茶杯都被掷了个粉碎,茶水和茶叶泼在了姜负雪的袖子上,他倒半点不显狼狈,还是皎如玉树的公子模样。
没在意自己身上的水迹茶叶,反扯下她的狐裘,宴音惊叫出声,被他窥见那些星星点点的痕迹,恼得想拿砚台砸他脑袋。
偏偏他手脚轻慢,一件件穿上,慢悠悠系好带子,让她着急又不能沾手。看那神色,是十分的享受。
宴音做贵妃时也听过世人对这位年轻丞相的评价,说什么“心中有丘壑,眉目做河山”,她花了两辈子才瞧清楚了,这是个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