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知余出门去衙署之后,李妩让奶娘带婉婉去小花园玩。
婉婉欢欢喜喜去了,她让清芷吩咐底下的人备马车,未几时带上昨天夜里昧下的那支箭去奚家。
见过奚明仲,李妩从奚家出来。
她没有直接回去长公主府,而是吩咐车夫去宣平侯府。
贺月晴陪宣平侯夫人聂氏出门去白云寺上香时,正遇上李妩来贺家。
聂夫人连忙携贺月晴上前行礼请安。
李妩与他们免礼“夫人有事可自便。”
“我是来见侯爷的。”
聂夫人见为李妩引路之人乃宣平侯身边的随从,应下李妩的话。
只是
目送李妩去往宣平侯的书房,聂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贺月晴见状,以为自己母亲忧心李妩又来贺家生事,便安抚道“娘,不会有事的,大哥也不在府里。”
聂夫人勉力一笑“也不知长公主找侯爷所为何事。”
“是找父亲的,同娘亲同我有何关系”贺月晴满不在乎,“反正不是第一次来了。”
贺知余搬入长公主府,贺月晴一面觉得脸上无光,一面又高兴往后不必时常看见贺知余那张脸。但到底事情不为她左右,好在旁人多对贺知余心生同情,称平阳长公主蛮横霸道,她也不至于太过丢人。
“娘,我们快些出发吧。”
贺月晴见聂夫人仍在看李妩离开的方向,伸手挽住她胳膊,带她往外走。
聂夫人唯有收回视线,随女儿往外走去。
她们乘马车去城郊白云寺烧香祈福,李妩也顺利地见到宣平侯贺显。
上一次在宫里,贺显拂袖而去。
今日得知李妩来侯府要见他,他本不愿意见。
然而李妩叫人送来一支箭。
贺显看过那支箭后,不得不让随从去把李妩请来书房。
“见过长公主殿下。”
随从在书房门外禀报过一声,引李妩进来,坐在书案后的贺显也起身行礼。
李妩与他免礼,未入座,瞥一眼书案上那支箭,淡淡一笑道“看来侯爷也认得这支箭。”
贺显垂首站在书案旁问“不知长公主殿下从何处得到此物”
李妩道“昨天夜里,贺大人在回长公主府的路上遭遇伏杀,那些人不知我在,在我亮明身份以后很快撤退了。我猜那幕后主使不愿得罪我,或该说不愿将我牵扯进这桩事情里面,故而事先有所交待,那些刺客才放弃得迅速。”
“侯爷认得此箭我便也不绕弯子。”
“贺大人如今搬入长公主府,无论往后如何,至少现下,我容不得他有任何的闪失。”
李妩对贺显说“你们贺家的事情,我不愿意管也没那么多闲情。”
“但有一件事,望侯爷明了。”
“不管是贺大人的母亲,抑或而今的聂夫人,不管是贺大人或贺家的小娘子、公子哥儿,他们做出何种举动,根由皆在侯爷身上。侯爷倘若想要责罚他们,在那之前,不若先责罚责罚自己。”
“只昨夜之事望今后不再出现。”
“若再来,我定不会如此次一般轻轻放过。”
贺知余的母亲本是贺显明媒正娶的妻子。
那时,贺显尚非侯府世子,也非今日宣平侯身份,乃贺家一位少爷。
后来为世子之位,为侯爷之位,老侯爷和老侯夫人要贺显休了彼时数年无所出的妻子。在贺显一封休书之前,发现自己怀有身孕的贺知余的母亲,先一步消失在京城,消失在贺家,从此杳无音信。
贺显终又迎娶而今的聂夫人为妻。
此后人前显贵,人后威严,过了近二十年的太平日子。
直到贺知余高中状元。
直到贺显发现贺知余是他的孩子。
李妩的话不好听,或叫旁人听来皆难免冒犯,可总归不是罔顾事实胡诌。
那一日在临华殿愤懑不已的宣平侯贺显,此刻也一脸颓然。
谈及贺知余的母亲,贺显大约底气不足。
对于李妩所说这样一番话,他竟半个字也未反驳,仅是一味沉默着。
李妩摆明态度,把话说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