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屯驻长安,督关中军事”的征西将军更是意义非凡。在不久前,南鹰也曾以辅政皇叔名义大封官职,其中,张济被封卫将军,张绣被封征南将军,看似风头更劲。然而,明眼人均知,他们并未因此掌握更多军权,仍是统其旧部,哪里及得上掌握实权、坐镇京畿的征西将军而这个“督关中军事”,更是直接成为了三辅的最高军事主官,连左将军皇甫嵩都要受其节制。这也充分表明了南鹰对郭汜的信任,连保卫天子的重任都可以放心托付。
“多谢皇叔美意,不过,凉州多年来兵祸不断,百姓十不存三末将也是凉州人,实在不愿再与凉州军继续交战下去了”郭汜的声音有些低沉“还请皇叔收回成命”
此言一出,所有凉州军将领同时心中一惊。平息长安之乱,这份功劳当真是非同小可,说是拨乱反正也无可厚非。也正因如此,南鹰才会摒弃前嫌,授了郭汜一个大权在握的实缺,这也正是整个董卓旧部集团摇身一变、水涨船高的难得机遇,而这郭汜却偏生提出这等要求,实在是不知进退、不识抬举
郭汜有些惶恐的瞧了一眼南鹰,却见他已经变得面无表情,心中虽觉发凉,却仍是一咬牙躬身道“末将的请求实是私心作祟,但望皇叔成全”
南鹰冰寒冷洌的目光在郭汜面上注视良久,正当所有人心中忐忑之时,却听南鹰冷冷道“郭汜,随我来,你我单独叙话”
郭汜又是一惊,心中生出悔意,却已无可挽回,只得硬着头皮道“是”策马随着南鹰亦步亦趋而去。
待行开百步之外,南鹰突然停下马来,头也不回道“郭汜,你好大胆子你一介待罪立功之身,也敢与本将讨价还价”
郭汜骇然道“皇叔容禀,末将实有苦衷”
“你的苦衷,便是明哲保身”南鹰仍然没有回头,冷笑道“想要衣锦还乡的回凉州,当然不能背负一个自相残杀的骂名只为一己私心,便是畏敌怯战的理由吗”
“郭汜,你原是一介武夫,因功升为武官上沐天恩,却不思报效”南鹰猛然间转过身来,已是声色俱厉“若非阴差阳错,世事境迁,你如今已随董卓、李傕一同粉身碎骨,且从此遗臭万年,永远被后人于史书之中唾骂”
郭汜终于汗水涔涔而下,颤声道“皇叔骂得是,末将知错”
“不过,幸好”南鹰冷厉的目光渐渐褪去,在郭汜不能置信的目光中现出一个真诚的微笑,霎间有如冰河解冻、旭日当空“你在长安,办了一件好事,你维护了京师的稳定,你顾全了天子的体面,你有功而你方才,更说了一句人话”
“方才,末将说了什么话吗”郭汜如蒙大赦般的放松下来,同时心中一片茫然。
“你在说凉州老百姓啊”南鹰怅然望向西北“本将虽然不曾博览史书,却也记得元始二年这有快两百年了吧那时凉州便有人口百余万了而今呢两百年过去了,几次的羌汉战争,频繁的天灾祸乱,凉州的老百姓不仅没有得到休养生息,却始终在死亡边缘挣扎他们何罪之有”
郭汜涩声道“皇叔明鉴并非是末将惺惺作态,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伪相诚如您所言,末将最大的心愿便是封侯拜将,荣归故里然而,若是故乡已然赤地千里、十室九空,敢问皇叔,末将衣锦还乡还有意义吗”
“听说,末将只是听说”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在凉州十二郡,很多地方的老百姓都已经死绝了而适才看到李傕死在眼前,末将突然一阵心悸,似乎再也不敢回到凉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