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鹰心底涌起难以言喻的悔意,因为他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便是轻敌。在招抚了韩遂与马腾之后,他在明知宋建势力仍然存在的情况下,便草率的做出了凉州大局已定的错误判断。在安排司马直部深入凉州境内之时,他甚至没有作出沿途接应这般简单的循例部署,以致于令该部身陷重围。
他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努力令浮躁的内心安稳下来。这些年打仗打得太顺了,他完全失去了当年初抵贵境的那种小心翼翼,而当袁绍、袁术、公孙瓒等一个个风云人物纷纷败在眼前,他似乎更加对一些小人物不屑一顾历史如潮,淘尽英雄,一些人之所以名留青史,为万世所景仰,固然是因为实至名归,更多的是因为际遇。而那些湮没在浪花之中的人,非是他们无能,而是少了那一线机会。那宋建虽然无籍籍名,却也是独占黄河上游三十余年的厉害人物,岂能视作寻常的守户之犬他狠狠握紧了拳头,南鹰啊南鹰,你原本也是一介无名小卒,怎可小觑天下英雄
霎那间,南鹰将万般思绪尽数摒去,努力使自己进入到久违的空灵之境。从天眼放出至他收到讯息,约为一日,而以当下的骑兵奔袭速度,抵达落门聚约需两日半至三日,那么说明司马直部至少也须坚守四日,才能等到援兵到达。司马直少年老成,又是经历过黄巾之乱、凉州平叛和征战幽州诸次战争的老手,指挥方面当无问题。这一点,从他在军报中汇报已经依山临水分兵驻守就可以得到结论。而华雄、樊稠更是凉州大将,身经百战,武艺精熟,至于那个马岱嘛,如果他有三国演义中一半的水平,应付这些场面也勉强足够了。从整体情况看,敌军仅是守军两倍有余,又无大型器械,想要急切之间攻陷司马直军寨,应该是难上加难。
谨严啊谨严,你定要坚持住了南鹰心中默念,猛然间高举右手,打出了全军加速、延迟停驻的手势。
“大将军末将有言禀上”马超急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军实已不堪再行了”
“哼这便是凉州军的真实水平吗”南鹰猛然带马驰向道旁,让过身后潮水般的属下骑兵,这才拨马回身,向着马超冷然斥道“只不过长途奔袭数百里,焉敢在此动摇军心马超,你若不能给予本将一个合理的解释,便当依受军法处置”
“汉扬请勿焦躁”英姿飒爽的马云萝亦勒停战马,温言开解道“超儿虽然年少,却也领兵多年,此言必有道理”
她柔和似水的目光落在南鹰面上“我明白你的感受,谨严此刻正处危难之中,急待我们的救援越是如此,越不可乱了方寸啊”
“我明白了”南鹰努力压下了心底的躁动,他深吸了一口气“马超将军,请说出你的理由”
“是的,多谢大将军”马超松了一口气,他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大将军,若是情报无误,我军此刻距离交战之所相距不过半日路程,然而五千大军均已疲惫不堪,特别是战马。我军战马虽然品种优良,久经驯练,然而几日来每日行驶近两百里,饮水也只有日常的一半份量”
“将军,您或许并不知道我军面对的敌人并非寻常,宋建的部下虽然人数不多,但单论其骠悍善战,可能更在我军之上否则,他早已臣服在我父与韩叔父之下”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我军目前已经进入敌军势力范围之内,相信他们应该已经收到了我军急速挺进的讯息,一定会以逸待劳以我军当前的状况去硬撼敌军,不论胜算,单以伤亡而论,实为不智”
“宋建他有这么强大吗”出乎马超意料之外,南鹰不仅没有勃然大怒,反而倒抽一口凉气“此言若是旁人说出,本将定当治他蛊惑军心之罪,但从你马超口中说出,本将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