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袁绍请大将军领兵入京,您还记得吧”颜良不敢抬头面对南鹰凌厉的眼神,垂首道“您入京后,强势压制了大将军和蹇硕,更当场威慑了太后,而后入宫面圣,却发现天子已然临危”
“本将当然记得此事,那是淳于琼无意间走漏了天子返京的消息,袁绍这才心生歹意,定下了刺驾的毒计”半晌之后,南鹰森然的声音才传到了颜良耳中“那是文丑做的好事吧”
“什么”颜良禁不住骇然抬头“大将军竟然知道此事”
“天下间,能瞒过本将的事情,不多”南鹰语气冰寒道“你接着说”
“大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颜良面现决然之色,他悲声道“真正弑杀天子的,不是文丑,而是罪将啊”
“你说什么”南鹰猛然间震动了一下。
“袁绍惟恐天子逃过一劫,令文丑和罪将分伏高处两侧,见天子下车,便同时以毒箭射之袁绍那厮,他事先还骗我和文丑,说箭头之毒根本不足为虑,只是为了引大将军来京亲自为天子施治”颜良惨然道“而罪将事后才知,那箭毒几近见血封喉两箭齐发之下,王越为天子挡下了文丑那一箭,而罪将箭术稍逊文丑,后发而至,却是射中了天子肩头罪将才是那个真正的弑君凶手”
“好一个猪狗不如的袁本初”南鹰双拳握得“咔咔”作响,狂叫道“本将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罪将该死,当年一时糊涂竟铸成如此大错,如今却已经是悔之无及”颜良再次以首抢地,甚至流出了愧悔的泪水“请大将军下令,将罪将凌迟处死,以慰先帝之灵”
堂中,瞬间陷入了死寂。
颜良却是自知,这个天大的秘密一旦揭开,自己便已经是十死无生。然而,刺驾阴影实已困扰了颜良多年,已到了如鲠在喉的地步。他一生杀人无数,从没有半分犹豫,却始终对刺杀天子一事而耿耿于怀,尝从先帝寻他索命的恶梦中惊醒,更时常对先帝死后的天下大乱而扪心自问,这教他如何能够心安理得的投入南鹰帐下天下间谁不知道,南鹰不仅是先帝无可替代的心腹爱将,更是先帝情同手足的皇族兄弟而南鹰更是为了先帝甘愿赴汤蹈火道出了真情,他却仿佛卸下了一块心头巨石,即使明知将死,却也落得一身轻松自在。
“好一个颜良,本将真是小看你了”良久之后,颜良才听得南鹰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接着便听到南鹰起身、缓缓行来的声音,在他心跳如雷之中,最终南鹰低低的声音竟然在他耳边回荡“敢揭此秘,足见坦诚不过,你真以为能够杀得了天子”
“大将军,您说什么”颜良有如无数惊雷落在了头顶,震得他眼花耳鸣,如坠梦中,他嘶声道“天子,天子他”
“你刚刚不也说了吗本将是大汉一等一的神医,天子有那么容易驾崩吗”南鹰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臀上,喝道“还不给本将滚起身来”
“是是”颜良虽仍是难以置信,却也知南鹰绝不可能以先帝的安危来与自己说笑,他蓦然生出绝处逢生的狂喜,一骨碌爬起身来。
“能够主动坦承这份弥天大罪,亦需要绝大的毅力,你做得很好”南鹰冷峻的面容上突然现出一丝温暖的笑意,霎时间有如春风解冻、冰川消融“日后,本将希望你仍有这份勇气去向天子亲自认罪本将相信,天子会原谅你的当然,此事尚须绝对守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