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位脾气温和的超越者,森由纪看待他的感情已经从最初的工具人逐渐演变为依赖在假扮“父子”的这大半年时间里,一种她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幼崽对成年雄性的依赖。也许是因为“父亲”缺席太久,也许是因为兰堂总出现在森鸥外身后,他就像是“父亲”的影子,在这个随随便便长大的孩子眼里,被无形之中美化成了她心里想要的那种模样。
毕竟,她才只有十二岁。
“那我就在横滨等你返航。”
长发男人张开双臂轻轻抱了一下少女,温热嘴唇在她额头温柔碰触很快就放开“我可爱的小女王。”
不知不觉,谁也不知道事情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如果这孩子和她的父亲处于天平两端,兰堂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任何思考就能立刻做出选择。
走私船于凌晨离港,海风吹起长发,他突然冷得浑身打颤。真奇怪,明明已经到了盛夏,却仿佛从灵魂深处渗出阵阵寒意。
“真冷。”兰堂把自己裹进外套,揉着手离开这片隐匿的走私码头。
半个月后,船舶进入由俄罗斯实际控制的北方海域,看着天边驶来的“舰队”,走私船船长果断躺平,把臣服的姿势做得不能更标准。森由纪将手搭在眉毛上远远望去,通过新学的旗语判断出对方正是交易对象。
就不太能想象得出来。
看看别人家的队伍,再看看自己家寒酸的走私船。
唉,气势上就莫名矮了一截。
“欢迎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对面的船长留着一部好胡子,看上去他平日里没少把时间花在保养它们上。这位令人尊敬的船长身边,正站着森由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是近来越发有份量的情报贩子。
船舷交接,对面很快就一点也不讲究的随便伸了块木板搭在两条船之间,紧接着大副带着几个水手踩着板子跳过来“哈哈,我们的小客人在哪儿呢大宝贝儿又在哪儿呢”
“这儿呢您好先生”
少年打扮的森由纪从人群后面伸手跳出来,像座小山一般的魁梧汉子爽朗一笑,大掌“邦邦”拍在小姑娘肩膀上“不错,虽然有点瘦,但是看上去就像穿梭在风暴中的海燕。”
这算是相当友好的称赞了,鉴于她的年龄,在坐几乎所有人都能揉着她的头发来上这么一段。
“您也强壮得像头熊”“少年”咧开嘴,被人拍得东倒西歪仍旧笑得没心没肺。
走私船船长不由对这位兰堂先生亲自关照的ortafia内部人士另眼相看,甚至隐隐多了几分钦佩之意别看这孩子整日闷在货仓里不出来,能和这群魁梧到令人心生恐惧的俄罗斯人有来有往,挨这么一掌眉头也不皱一下,长大以后肯定是条硬汉。
“好久不见,艾利斯。”随后慢吞吞挪过来的费奥多尔用了“爱丽丝”的阳性变格打招呼,少女冲他眨眨眼睛,领了这份人情“日安,费奥多尔,好久不见。”
时隔两年,孱弱的少年看上去还是那么孱弱,眉眼间的迷雾却又多浓重了几分。两人相视一笑,假装不知道自己过去都拿着对方的名号干过什么。
“啊哈费奥多尔是个好朋友,好伙计,既然你们相识,那就省了不少寒暄时间。”大副把胸口拍得山响“咱们赶紧把正事办完,接下来才好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不用他催促第三遍,森由纪也正有此意早早交货早早了事,烫手的山芋还是扔给不怕烫的人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