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妈妈扭着肥硕的腰身,悠悠走了过来。
“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罗二公子啊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坐”冯妈妈这话字面上听着客气,语气中却充满了不屑。
谁都知道,永安侯府一夜之间分崩离析,罗端的为人处世,一时之间也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有的人觉得他大义灭亲,有的人觉得他冷酷无情。
总之,里外不是人。
罗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妙心呢”
冯妈妈抬起团扇,掩面笑起来“二公子,妙心姑娘在二楼跳舞,您不去看看”
罗端沉吟片刻,道“不看了。”
妙心不喜欢在众人面前跳舞,他也不喜欢看她为别人跳舞。
罗端道“冯妈妈可记得,曾经与我谈过妙心的赎身价”
冯妈妈一顿,嘻嘻笑道“自然记得,当时,二公子不是嫌贵么妙心可是我自小养大的姑娘,你瞧瞧那模样身段,哪能委屈她呢妙心的赎身价,自不是凡夫俗子能承担得起的。”
冯妈妈言语之中,隐隐含着骄傲。
就算把妙心的赎身价昭告天下又如何真能出得起那个价钱的,看不上烟花女子,寻常人家,就算辛苦一辈子,也赚不来那么多银子。
罗端垂眸,自怀中掏出一张地契,递到冯妈妈面前。
冯妈妈一看,顿时面色一僵,她立即收敛了之前的傲气,惊诧地看向罗端“二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罗端答道“这是我罗家在京城的几间铺子,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为妙心赎身,是绰绰有余了。”
冯妈妈自然知道这几间铺子的市价,她激动得再三确认“罗公子此话当真”
这铺子总价加起来,比她心中预期的还要高上两成,而且醉心楼新人辈出,妙心近一年来,也没有之前那般受人欢迎了,与其留着她,不如现在就换了铺子,照样能钱生钱。
罗端笑笑“在银钱一事上,我何时骗过冯妈妈”
冯妈妈眉开眼笑“那倒是无论何时,二公子总是最大方的我这就去叫妙心出来,将文书办了,让她跟着二公子离开”
罗端却摇摇头,道“不必了。”
冯妈妈有些奇怪“为何”
罗端道“我多给冯妈妈两成银子,便是想你为我守住这个秘密不必让妙心知道,是谁为她赎的身,至于说辞冯妈妈自己看着办便好,冯妈妈在此间做了多年,我相信你不会言而无信。”
冯妈妈呆了呆,点头。
罗端说罢,又抬头,看了那二楼的人影一眼,片刻后,便转身离开了。
冯妈妈攥着地契,神色复杂地看着罗端的背影。
守门的龟奴见冯妈妈久久不语,笑道“妈妈是不是得了铺子,笑傻了”
“去去去小兔崽子,你懂什么”冯妈妈收了地契,喃喃道“原本以为他盯上的是妙心的身子,没想到,竟是动了情的。”
龟奴搔搔头“动情”
冯妈妈笑了声,道“我的好女儿这命比老娘要强多了,有人疼啊。”
罗封虽然是罪臣,但罗端还是在府中,为他料理了后事。
虽然这灵堂冷冷清清,但好歹也走了个过场,罗封这一生,算是正式结束了。
“二公子,您真的要走么”
罗叔看着罗端房中的包袱,心头还是不忍。
罗端淡声道“多留无益,罗叔不必再劝我了。”
罗叔轻叹一声,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罗端换了身不起眼的常服,行装也不过一个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