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体内都包含着死的种子,直到瓜熟蒂落的那一天。
果然,死的味道就是熟透了的果实的味道啊
在某间书房里随意摆弄桌上的纸张的女人想到。
里尔克的话响起的时候,能听到他的声音的每个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当然,也包括茨维塔耶娃。
她像是对此毫无意外。或许她一直在等着这一天也说不定。
一直穿着黑色的裙子是为自己的葬礼准备的吗
“怎么,你觉得在冬天的复活不合时宜吗”她竟然笑了起来。
“冬天是休息的时节。”里尔克回答道。
他的眼神是顺从的。语气审慎。
仿佛一个觉得自己不应当向玫瑰提建议的园丁一样。
不应当希求玫瑰超越她的花期。
茨维塔耶娃把自己的拥抱放松了一些,让她能够和里尔克对视。
“我觉得土地是宽容的。”她说道,“没必要着急。”
没必要急着把死者的重量归还给大地。
里尔克的神情融化了。他低头亲吻了一下茨维塔耶娃的眉心。
在这对恋人充当谜语人的同时,周围的人一下子减少了很多。
毕竟大部分人只是因为有人打架引发的动静才加以关注,而既然没有人在打架,那也不过就是毫不稀奇的一对恋人的重逢罢了。
站得最近的几人没有离开。
事实上,兰波和中原中也都还盯着茨维塔耶娃和里尔克的言行。
当里尔克询问茨维塔耶娃是否想要结束的时候,他离被攻击大概就差一点点。
好在茨维塔耶娃并不急于结束。
她高兴地迎接和恋人的重逢,并且没有像她之前说的那样把命运交给生者决定。
从她的表现来看,完全不像曾经认为死后的幽灵和生前的她不是同一个人。
她是那么坚定,轻易地抚平了里尔克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犹豫不决。
“你不会让任何人在这里死去吧。”
中原中也居然是第一个打断了茨维塔耶娃和里尔克那种插不进别人的氛围的人。
“我是说原本活着的人。”他皱着眉头问道。
然而,回答他的人却是里尔克。
“穆霞不会夺走任何人的生命。”里尔克说道,“而你们担心的问题的关键应该是在活着的那个人身上。”
一并听着的另外两个人中间只有一人对此有所反应。
魏尔伦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似的。
他可能连之前茨维塔耶娃和里尔克的对话都没有听见。
他只是一直看着兰波。
兰波死了六年,不,七年了。
在他将异能力完全解放,造成巨量的破坏的那一次和兰波的短暂见面,短暂对话之前,他和兰波也已经分别了八年。
向兰波射出子弹。
分别。
得知兰波的死讯。
看到兰波留下的日记。
濒死。
再见到他。
再分别。再不分别
然后
在地下隔离室里写下许多诗作的那个人好像不是自己一样。张口结舌。
在那个时候说出口不是很顺利吗
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对不起
魏尔伦像是一个突然大脑布洛卡区受损的病人一样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过去和未来都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
存在的现实仅仅包括眼前的这个黑色长发的男子而已。
注视着他。
魏尔伦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看上去是什么样的。
那是一种将无数激烈的情感糅合在一起,接近狰狞的表情。
即使是原本如斯俊美的容貌也在这样的情感下成为了毫无作用的成分。
拥有这样情感的家伙如果还认为自己不是人的话简直就是炫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