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像棉花糖装点碧空,天气晴好,温度适宜的午后让人昏昏欲睡。
裴思渡没有半点瞌睡。
虽然她强调她很忙,刚才在家里耽误不少时间,现在又要送桑絮去火车站。
但车开得稳当,没有丝毫着急之色。
只有心累是真的。
快不得,慢不得,轻不得,重不得。比谈生意还费心思。
客户想要的无非是更多的利益,但桑絮偏不。给多了她要跑,给少了留不住人。
太完美的人设,她敬而远之,可一旦有瑕疵,她又难以忍受。
方才在沙发上,桑絮从昏昏沉沉中挣扎着清醒过来,松开揽在她腰际的手,像是要划清界限。正色,介意地问“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也会有感觉吗”
裴思渡能轻而易举地将自己伪装起来,未达目的不罢休。但当桑絮问出与她心中相同的疑惑之后,她如何也答不出那个荒唐的、她不认同的答案。
别人有没有感觉,她不清楚,更不想做评价。可正因为她心中抗拒,不愿意去品尝速食般的欢愉,她一定不会有感觉。
故而,她喜欢干净纯粹的人。
眼睛干净,情感纯粹。
桑絮像藏在竹林后的潭水,清冽,澄澈,偶尔蒙上层水雾,叫人不能靠近,看不清楚。但越是难走近,她就越是欢喜,越是珍视,越有执念。
短暂的放下后,是久久的不甘和酸苦。
失落宛若有质,如石如磐,沉重到随时会砸在脚上,她不得不折腰托住。
重新捡起。
桑絮不是让人看了照片后,随便撩一撩就能碰的人。
是她要花大力气去追,即便碰过,仍然留不住的云。
裴思渡喜欢挑战,享受挑战带来的快感与成就感,在喜欢桑絮这件事上亦是如此。
铃声打破她的思绪和车里的安静。
桑絮上车之后再没说过话,阖上眼睛睡觉。包里手机响起,她睁开眼睛,眼里完全没有醒后的慵懒。
甚至比刚才更澄明刚才的她,像是被骨头诱惑的小狗,被鱼干绊住的小猫。
现下她恢复了些许冷静,接起电话“喂,怎么了”
那边的人不知说了什么,桑絮表情由平淡到蓦然发笑,“没有我就不行吗”
停了几秒,又嗔“肉麻。算我求你,别说了。”
裴思渡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忽觉车里闷,将窗户往下开了开。
听她好脾气地安慰电话里的人“辛苦你了,我把事情办完就去店里,晚饭一起吃。好好好,我请。”
嗓音含着笑意,神情放松。
说完挂了电话。
裴思渡幽幽地问“朋友吗”
她永远嫉妒桑絮在旁人那里的轻快自然,也盼着桑絮能与她打一场电话,以极度悠闲的语气,笑着说请她吃饭。
但在她面前的桑絮,要么冥顽不灵地招人怨,要么紧张仓惶地像被欺负一样。
“嗯。”桑絮应了声。
接电话的左耳,方才被裴思渡吻过,耳廓上是温灼的湿意,耳垂被含进嘴里。轻轻地咬一下,还没感到疼,只是缩了下,就被安慰似地舔了舔。
裴思渡对自己温柔至极,远比自己对她耐心,她怎会感觉不到唇齿下的爱意。
对裴思渡明明很喜欢,很想同自己亲近,吃去了好些豆腐,却不许自己碰她。
不是说生理上有需求,怎么又不让人碰,难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比她更好吗。
因为分手还没消气
这个理由乍听有道理,但没消气应该是谁也不碰谁才对,哪有这样的。
分明是故意报复让自己煎熬。
她还说她不是非自己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