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好,缩下去。”温时淳说话时,抬手按在男人的背上,稍一用力,就将人按了下去。
“什么”外国男人还想说话,但氧气面罩从上方弹了出来,说明情况更加糟糕了,温时淳扯了一下隔壁的面罩,男人顺手接过时不忘道谢着,“谢、谢谢”
然后这个弓着身子的外国男人就看见白发青年竟然想要跨过最外面的那个女乘客去到机舱的过道。
飞机上其他几个十区玩家留意到了温时淳的举止,有人已经解开了安全带,温时淳走到过道时看了眼腕表,记下时间后短暂地停立在了这条过道的中间。没时间思考大哥送他的腕表怎么跟进了副本中,邻座的女士整颗头颅已经垂了下去,而在他从她身前走过时,女士也一点动静也没有,她的身体不再痉挛,温时淳的目光快速扫过了好几个可能感染者。
实际上很好辨别。
还有意识的乘客此刻都抓着那些掉落在他们身前的氧气面罩,普遍已经矮身做出了自我保护的姿势,而有些座位上的人则对周遭的一切仿佛已无正常反应。
机尾的空姐看见突然走到过道中的人,职业本能促使她想解开自己身前的安全带,前去阻拦那个青年,结果飞机又一阵剧烈起伏,空姐的身体往边上猛地倾斜,脑袋一晕,恍惚间只能看见一道挺立的身影稳稳地在过道中走过,仿佛踩在水平地面之上,不受这倾斜机身的影响。
温时淳往过道前方走去,其他玩家也基本发现了飞机上的异常乘客,他们此刻能比那些惊慌失措的普通乘客们镇定大多是因为知晓在联赛副本中参赛选手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即使实际情况十分危急,十区的代表们都还保持着不合情境的冷静,虽然因为飞机的高空失控,面色都有些够呛。不过在温时淳的有意提示下,有玩家已经开始试图控制那些距离他们较近可能出现病变的感染者了。
此刻,温时淳已经走到了第十排的位置,前面十排的座位空间更加宽敞,应该是这架飞机的商务舱。而在他通过这条过道的短暂时间内,已经记下了后面十五排的可能感染者座位号,分别是25a、23e、20d、17b、14f和11c。恰巧这六个感染者的附近都有玩家,在温时淳提示之后,那几个玩家已经默契地盯好了各自周围的感染者,防止突发意外。
因为飞机的不断失重,过道中的灯光不详地闪烁着,一明一暗,与机舱外的雷电交替,将这架夜间航机带往更加无望的黑暗之中。
温时淳在第九排的位置边停了下来。
右侧靠窗9f位置上的小女孩正试图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温时淳见状两步走到了她的座位边,制止女孩危险动作的同时,顺手将氧气面罩拉下来固定在了她的口鼻上,手指也将口罩带拉到了女孩的耳后根边戴好。多亏了商务舱的宽敞,他做这件事时前后花了不到两秒钟,而女孩身边的两个位置,9e位置上的女士和9d位置上的男士都已经垂下了脑袋,温时淳手指一探,两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小女孩在戴上氧气面罩后情绪依旧焦虑,她的手拉住了温时淳,略带求助的目光在她身旁两个大人身上打转。
虽然在求助,但这小孩明显比很多成年乘客冷静。
温时淳暂时停在了她的位置旁边,而他此刻正对着已经停止了呼吸坐在9e位置上的女士,也就再次近距离地观察了一下这些疑似感染者的情况。
目光落在了对方衣袖外的手背上,黑色液体流过原本的淡色血管,感染者的脖子和脸上也有相同的黑血在滚动。
拉着温时淳左手的小手力气重了一些,虽然对他来说不痛不痒,但靠窗的小女孩大约也知道自己身边的大人情况不对,不过温时淳先稍稍侧了侧身,视线转向了过道对面的9c位置,那个位置上的男生没有戴氧气面罩,安全带也被崩扯得很紧,男生整颗脑袋都快埋到膝盖间了,身体还在不断地颤抖着。
温时淳开口,朝男生问道“肖奇,你怎么了”
而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好几秒钟肖奇才侧过了脑袋看向声音的方向,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温时淳看着那张比多数乘客还要惨白的脸,肖奇的嘴唇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双眸含泪地望着温时淳。
“我我恐高。”肖奇磕磕绊绊的声音在一片嘈杂声中几乎听不真切。
但是读着对方唇语的温时淳“”
这种程度的恐高,这人已经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了。
温时淳的视线掠过前方八排。
1d和5c位置上的玩家已经站起了身,两个玩家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重心不因颠簸倾倒,前面几排可能感染了的乘客分别在2c和4f位置上,刚好可以交由这两个玩家处理,三人对视间很快就读懂了对方的意思,两人朝温时淳点了点头。
分配完毕。
这之后,温时淳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感染者的身上,诡异活动着的黑血给人一种不好的预感,温时淳低头看了眼腕表,现在这架飞机的高度应该已经下降到了28万英尺。
肖奇这会儿完全帮不上忙,而在温时淳看表的那一瞬,窗边的小女孩又扯下了口罩,这一次她的声音大了许多,但依旧被飞机上的声音盖了过去,“哥哥他们已经死了马上会变成怪物,要攻击它们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