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得,让吹雪垂眼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他该低头的,为了见她的脸。
但他没有,因为他是剑修,真正的剑修根本不会低头。
他只是垂眼看着,看着她那乌黑亮丽的头顶。
嗯,乌黑的,没有头皮屑还很蓬松,显然是昨晚刚刚洗过的头。
少女抬起自己的头颅,她是那么的优雅,雪白的颈如天鹅一般,修长而纤薄。
她的眼睛是美丽的,如桃花一般,在初晨的阳光下似是有着波光流转,带着少女特有的青涩与柔美。
她斜斜地给了吹雪一个眼神,带着三分的忧郁,六分的坚强,还有一分若有若无、似是不愿让人发现的脆弱。
她是在请求,吹雪一眼便看了出来。
这个眼神,他太过熟悉。在这短短的五年之内,他那烦人的老爹只要是呆在山庄,一天就能在他眼前露出至少十来次。
每一次都是有着不同的目的,有时是街上的姐妹喊他去逛街,他想要吹雪跟着去拎包。有时又是某个贵妇想要开赏花宴,他想拉着吹雪去参宴。有时也是单纯的,想要让吹雪喊他爹爹。
啊,爹爹,穿着裙子,画着美妆,自诩玉夫人的爹爹。
试问,这,有谁能喊出口
反正吹雪喊不出。就算吹雪不寡言,就算这玉夫人的美貌之下藏着的不是个人渣,也不行。
吹雪已经学会了无视,学会了无论玉夫人如何幽怨如何娇弱嘤咛都能视而不见。
但这不见,通常是针对的玉夫人。面对眼前的弱鸡少女,出于对未来剑修的礼貌,吹雪还是勉为其难地给了她一个眼神。
“帮忙”吹雪问。
少女的眼睛先是一亮,然后很快又黯淡了下来。她轻咬着下唇,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
“不了。”她摇了摇头,“虽然会有些难,但我想,我是可以应付的。”
“你走吧。”她故作镇定地美手一挥,道,“我不想牵连于你。”
喔,多么为人着想的少女啊,即便自己陷入困境也不愿让他人麻烦。
她好自立,和那些出身大户人家整天足不出户、出门逛街还要旁人拎包的柔弱小姐们一点都不一样。
她好特别。
特别的菜,却又特别的刚强,特别得让旁人见了都不禁心动。
心动得,即便被拒绝也愿主动伸出援手。
吹雪看了看眼前的少女,又望了望不远处快被她师妹们赶尽杀绝的青衣人,又瞅了瞅少女右手之中正在滴血的剑。
他想了想,终还是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并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喔。”他很是真诚地道,“那,你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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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修,一个耿直而又善良的物种。
他们总是那么的真诚,那么的单纯,单纯得总是对旁人抱有着信任和敬意。
一般不怀疑别人说的是假话的那种敬意。
吹雪走了,怀着对未来剑修少女的信任。在为其言语上打过气后,干脆利落地飘走,不带走一片的云彩。
喔,多么潇洒的男子啊。
他的身躯是那么的挺拔,背影是那么的凌厉与帅气,让望着他离去的少女都不禁捂住了自己的胸脯。
她感觉到了,多么熟悉的窒息啊。
熟悉得让她那名为春心的小鹿在柔软的少女心灵上猛然一撞。
只听咣当一声落地,从此,再也无了声息。
落泪了。她转身奔向战场,对着仅存的青衣人反手就是一剑穿心凉。
凉得就像是她那被残酷现实击破的内心。
她好冷。
从她的春心到她少女的灵魂,一切都被这和话本里讲的一点都不相同的残酷现实冷水寒得湿透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