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腰窄腿长跨坐在乌云踏雪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周寅。他手握辔绳,脚踩马镫,以墨色玉革带束腰,腰间别着把乌金相间的金错刀,整个人自上而下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妙华下意识将周寅护在身后。
而让崔骜深感刺目的是她看清是他后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人的潜意识骗不了人,周寅怕他。
“崔郎君。”周寅怯怯开口,细弱蚊蝇的声音被风卷走。
崔骜被她轻飘飘地唤了一声,微偏过头并不看她“车坏了”显而易见。
“是。”大约是在风雪里站了一会儿,周寅说话软绵绵的。
“我送你回去。”崔骜态度强势。
“太麻烦您,不必如此。”周寅急忙劝阻他,“修一修就好了。”
崔骜被拒绝也未发疯,自马上一跃而下,将人吓得再退两步。他大步到车前垂眸一扫,神情微动,转头看向周寅“断了,修不好。”
周寅微微歪头,不确定地望着断裂的车轴,似是在纠结他说的是真是假。
崔骜伸手一拽一旁低头发抖的车夫,将人带的一个踉跄,很不客气道“你说,修得好么”
车夫抖如筛糠“修不好修不好”
崔骜将手一松,车夫被松开的力道搡得跌跌撞撞。他眉头一挑,看向周寅,略带得意“没骗你吧”实在霸道。
周寅蹙眉看他,说不出话。
天上飞琼弄玉,洋洋洒洒,越落越急,团团簇簇。
“送你回去。”崔骜重复,语气中带了燥意。
周寅站在原处,依旧摇头“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崔骜睁大眼看她,被她绵软的性子弄得没脾气“你回去再叫人来不就好了”
周寅又道“我并不会骑马”
崔骜便道“我会护着你。”他走回自己的乌云踏雪,黑身子白蹄子的高大骏马打了个响鼻,被他拍拍脑袋。
周寅还是不动,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崔骜追问“还不过来还有什么”
周寅只是摇头,最后低声道“多谢您的好意,我还是再等一等吧。”她垂下眼时有雪花落在她赛鸦翎的长睫上,瞬息化成水珠挂在她睫毛根部。
她就是不愿意跟他走。
崔骜一瞬变得冷然,像一柄出鞘利剑。他几乎被她气笑,不免开口不逊“你能将车等好么”
周寅不答,像根木头。
崔骜气着气着忽然不气了,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改变不了她便只能适应。他脾气古怪,鲜少有这么想明白道理的时候,大约因为对他来说周寅是不同的。
妙华在一旁听着女郎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面前郎君,不由为她捏一把汗。这郎君神色阴晴不定,也不知道拒绝他会有什么样的可怕后果。
只听崔骜忽然没头没尾道“过来,我同你说个秘密。”
周寅抬眼看他,眼中含着浅浅诧异,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
崔骜看她,不羁“我若想做什么你以为谁拦得住来,跟你说秘密,不听后悔。”
周寅犹豫着向他挪过去,保持着相当距离问“什么秘密”
崔骜一下子凑近她,惊得她要向后仰去。他伸手托住她的背,待她站好后才松开手,专注望着她“我离你远了秘密被别人听去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