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亭以手支颐,神游天外。周寅并肩坐在她身侧,安静地垂首阅读。
沈兰息很快到了。
方踏入一颗珠,他便一眼望见垂眼观书的周寅。她纤巧的下颌与嫩白的脖颈连成好看的弧度,再向下则与优雅的肩颈一并藏在厚实的冬装里。
周寅今日穿的衣裙领口缀着一圈兔绒,她一低头下巴窝进蓬松的软绒里,像一只无辜的乖兔。
他本只是想顺便碰一碰运气,没想到周寅恰好在此。
宫人们行礼,并有上前为他解下身上大氅。
沈兰亭回过神来蹭的一下站起,叫道“三皇兄。”
周寅这才跟着站起,轻轻柔柔看他一眼,语声奇妙“见过三皇子。”她不似一开始时见他那样害怕,但看上去依旧应付不来这样的场景,显得有些拘谨。
沈兰息一如往常那样不冷不热地开口,叫人看不出他心中已经百转千回“你可还好”
他这一问众人自然没往旁处去想,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是在问公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问的是周寅。
沈兰亭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也不含糊“谢皇兄关怀,我下午那会儿不大舒服,不过有阿寅陪我,这会儿好了。”
阿寅。
沈兰息捕捉到了这两个字。春光堂外一夜后,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在被火烧着。离周寅越近,火烧得便小,一旦久不能见,便是烧穿肚腹的渴望。
何至于此
人在濒死之时总是会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并感到恐惧,这是本能。在这种脆弱的时候爱上让他得以重新活过的人,也是本能。
沈兰息听到自己道“好。”
他又道“多谢周女郎。”这句谢显得突兀也不突兀。在知情的沈兰亭听来是突兀的,不知情的众人听来并未觉得有什么。
周寅则立刻惶然接话道“我并未做什么”
沈兰亭听他谢到周寅时便心领神会他的目的,很有义气地帮腔“你肯在这里陪我就是最大的帮我了,怎么能说没做什么呢”况且周寅用三言两语成功将她心情扰乱,完全无暇再想王栩的事,怎么不是帮忙。
沈兰息便静静看向周寅。
周寅的耳根红成一片,一副不大适应被人道谢的样子。她轻轻一叹,软软叫了一声“公主。”颇为无奈。
沈兰亭皱皱鼻子,很喜欢周寅这一声的语调。
沈兰息则垂下眼帘尽量自然地从袖中掏出两只锦盒放在桌上,很平静道“本是怕你心情不佳寻了礼物哄一哄你,虽然你已经好了,但带也带来,送你。”
他一顿,又道“另一份送周女郎,多谢你照顾皇妹。”
沈兰亭大大方方,好奇问“三皇兄,是什么礼物”
沈兰息默了一默,定定道“打开一看便知。”
沈兰亭也不与他客气,宫人将两只莲花面的锦盒呈上,她接过其中一只,向沈兰息问“皇兄,我打开了”
沈兰息颔首。
沈兰亭将锦盒缓缓打开,一脸茫然“这是什么”其中是一串以线贯串的菩提子珠粒,瞧起来数目繁多,好大一串。
周寅适时地为她解答“是数珠。”
“数珠”沈兰亭重复,语气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