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一到人群立刻安静一瞬。
“在争什么”沈兰珏问,有为人做主的意思。
来“贺喜”的臣子们相视一眼,笑将起来“林女郎得了女魁首,我等前来向她道喜,没想到惹得公主不快,是我等之过。”他们先发制人,隐去自己言辞中惹人恼怒的地方,暗中将沈兰亭污了一把。听起来像是沈兰亭容不得人,嫉妒他们向林诗蕴道喜似的。
沈兰亭听他们狡辩心中更气,恼得要开口解释,却被人抢先。
轻轻软软的嗓音在人群中响起。
“太子殿下真是不比女子差,有林下风致之风,咏絮之才。”
“殿下文章优异,叫人拜服。”
“男魁首,实在是我大雍朝头一遭,太子殿下这一回算是开天辟地,给整个皇家增光添彩了。”
“男魁首真是让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能以男子之身夺得魁首,太子殿下想必在背后付出不少努力,令人敬佩。”
沈兰珏一头雾水,哭笑不得地看着一本正经开口的周寅。他少见她一下子说如此一大串话,反倒觉得新奇。
他没有感到被冒犯,渐渐察觉是怎么一回事,臣子们却无法太子殿下被人这样说,一个个如同被人踩了尾巴的狗,义愤填膺地大叫起来。
“你怎么敢如此侮辱殿下”
“简直欺人太甚”
“满口胡言满口胡言竟敢如此大放厥词,还不将她拿下”
沈兰亭见臣子们被周寅三言两语激怒,心里的怒气散去,反倒笑了起来。她将眉一竖,很了不起道“谁敢动她”今日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这些人欺负周寅。且她大皇兄也在这里,她底气就更足了。
周寅满脸错愕,不可思议地看着急冲冲的大臣们,轻轻歪了歪头,一脸天真“这不是刚刚大家说林女郎的话么”
众人一愣,顿悟她是什么意思,一下子面红耳赤,臊得说不出话来,像被她打了几耳光般无地自容。
女孩子们刚才就觉得阿寅这话耳熟,很诧异她竟然敢胆子这么大,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这些的确算得上大逆不道的话。现在她们才后知后觉她将方才这些大人们说林诗蕴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下来,只是把主语由林诗蕴换做了太子殿下。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她的记忆力实在惊人,学得一字不差,连那些人说话时的神情都被她模仿得惟妙惟肖。
他们方才用这些话说林诗蕴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然而周寅用这些话说另一个男人时他们便接受不了了。
他们一口一个“女魁首”叫得欢快,周寅叫一叫“男魁首”他们便像受到莫大的侮辱般。
周寅山水明净地笑起来,单纯的笑颜如同清溪“我只是学了学大家说过的话,大家怎么这样生气是我哪里做错了吗”她说到最后声音小起来,漂亮的脸上显示出忐忑的神色,怯生生地看着众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她越是如此越是气人。旁人若承认自己被她气到便是自打嘴巴,证实自己双标。但不承认却又是假话,因为他们真的被她气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