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叶青是惶恐不安,已没有半点先前蹲地牢时的镇静;其坤君祝齐氏悲哀中裹挟着愤怒;百里氏大房两口子除了愤怒,还有对儿子伤势的痛苦;而祝闻琅哭得就跟个泪人一般;唯有年纪最大的百里家主神情最为镇定。
但若是仔细瞧,依稀还能辨别出百里家主眼中的悲凉。
显然是对城主府能放过百里家不抱任何希望。
付钰把这些人的神色皆收入眼底,待得气氛营造得差不多,方才放缓神色,看向咳得面色涨红的付君泽,道“按说祝氏与百里氏这般羞辱我付家,为维护我付氏颜面,我当杀之。
不过说到底祝氏为我爱人的血缘至亲,且老夫听你父亲说当初之所以与祝氏定下亲事,是为祝氏之地坤子祝闻琅的纯灵之体,所以第二件事由你和祝闻琅来解决”
话还没说完,本以为死定了几人齐齐看向付君泽。
被付城主瞪了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低头哀鸣的祝闻琅,就连百里家主都没忍住去看他。
被数道目光注视的祝闻琅缩瑟了一下,终于抬起了头来,露出一张被泪水糊花的脸。
此时的他哪还有昔日的娇艳
一头精心打理过的乌发凌乱地披散在脑前脑后,泪水晕花了他脸颊上精致的妆容,冲刷出一道道痕迹,显得尤为的狼狈,唯有一双被泪水冲洗过的眼瞳爆发出浓烈的恨意,并死死盯向厌,红着眼眶怒吼道“你个冷血无情的白眼狼,不得好死”
莫名被骂的厌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你可真有意思。”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被祝齐氏捂住嘴的祝闻琅,支着下巴笑意晏晏地说“说我白眼狼,你祝家养过我吗生而不教还想让我为你祝家死而后已做什么美梦呢”
在场没人吭声。
想开口的人被捂住了嘴,祝叶青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付钰的眼神威慑下,又紧紧闭牢。
“说到教,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
厌从高座上走下来,负手站在胸膛起伏剧烈的祝闻琅面前,灯火将他的身影映在对方有些神经质的疯狂面孔上,他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说“我记得我刚被祝家主接去主院学习礼教的时候,你端着好哥哥的模样前呼后拥地来看我,却鼻孔朝天地跟我说都是一家人,之前的都过去了,好日子在后头,叫我不要放在心上。”
说罢,他笑意一敛,阴沉着脸蹲下身来,抬指捏住祝闻琅的下巴,直视对方的双目闪烁着洞察一切的锐利光芒“既然城主府的日子这么好,那你怎么就不愿意嫁呢”
“你都把我们害成这样了,还想怎么样”一直隐忍着的祝齐氏压低声音质问。
厌将目光转向祝叶青的这位坤君。
比起祝闻琅的沉不住气,这位坤君倒是极能忍,只是他仿佛忍到了极限,神色间透露出来的厌恶几乎都快压不住。
他放开钳在祝闻琅下巴上的手指,忽地大笑了开来。
笑声在府堂里回荡,传到所有人的耳中。
付钰一个闪身,便已出现在他身侧,把他从地上牵起来,搂着腰回到高座上,方才心神领会地问道“笑什么跟我说说”
厌一抹眼角挤出来的眼泪“我就是觉得这对父子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