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夫人重复了一遍鹿兰庭说的诗句,越是重复琢磨越觉得这句诗极好,她脑海中灵光一现,不由得脱口确认“这是阮儿说的”
“是,”鹿兰庭肃容“为夫亲耳所听,这诗句是阮儿亲口所作。”
“老天爷我这是生了个何等宝贝出来小小年纪竟能问答间出口成诗”
看着鹿夫人脸上惊喜异常的神情,鹿兰庭感同身受,阮儿才不过稚龄孩童,稍加雕琢,必是一块难得的璞玉如此这般,女儿家又如何他鹿兰庭的女儿,才学抵得过数名男儿
鹿阮不知道自己借鉴的一句诗词能引得鹿父鹿母失态至此,她在碧纱橱里午睡,又被前几天梦到的画面给魇住了。
低头看去,还是橙红血红交织的铺天盖地的枫叶,枫叶之中,那双清瘦白皙的手又在扒开堆叠的枫叶和泥土,紧接着没一会儿,鲜血淋漓的青白色面孔再次出现在鹿阮的视线里。鹿阮的心又开始怦怦跳得欢快,不过可能因为上一次的冲击太大,导致这次再对上如此可怕的一张脸,她反而没有上一次看到时那么惊慌失措了。说不定这梦再重复个十遍八遍的,她都能对着那张青白色的脸四平八稳的吃饭了。
鹿阮苦中作乐,她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过快的心跳稍微平复一下,也是为接下来的事做些心理准备。感觉心跳的不那么快了,随着视线不受控制的移动,鹿阮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那张青白的脸很快就被鹿阮看的一清二楚。
说实话,在人世间度过了三十五年的鹿阮,从小到大没有看过哪怕一部恐怖片,也从来不参与青春期好奇心旺盛的同学们突发奇想的作死小游戏。她虽然性格活泼又开朗,也经常有一些让人拍手称赞的奇思妙想,但胆子确实一直都不怎么大。别说恐怖片了,连看个医疗剧,有手术室鲜血淋漓的场景出现的时候,她也会用手挡住屏幕,从手指的缝隙中偷看台词,和其他不忍心跳过的剧情画面。
所以,穿越到这个架空时代才短短三年,直接上来就怼眼前一张死人的脸,这对鹿阮来说不可谓不刺激。不过鹿阮这几天翻来覆去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应该认真看看死去的人的脸长什么样儿,这是未来极有可能会发生的事,如果能记住那张脸长什么样子,或许哪天遇到了能多少提个醒吧因此,在鹿阮知道目光马上就要转移到那张脸上之前,她快速调整减轻自己心里的恐惧,强忍着从心底不断翻涌上来的恶心和凉意,仔细端详起还残留着血液的脸。
如果不是因失了血色变得青白灰败,那张脸该是很好看的。根据凌乱的发髻可以判断出,死去的人是个小姑娘,她头上的发髻被打散了,又有泥土和破碎的枫叶代替头饰点缀其中,很难看出她原先梳的是什么样式的发髻。她眉心有个花瓣样式的红色花钿,柳叶眉,睫毛很长,鼻头小巧,由于泥土和碎叶的掩盖,鹿阮看不见那姑娘嘴巴的形状,不过综合整体不难看出,不幸遇害的小姑娘,平时一定很喜欢费心思在打扮上。
看不到衣服和首饰,鹿阮便也没办法从那姑娘身上得到其他有用的信息,她想就此作罢,视线却微微转动,没有转移到其他地方,而是仍紧紧的盯着小姑娘的脸。准确来说,是紧盯着小姑娘额头上的伤口。鹿阮只得强忍不适,拼命给自己洗脑安抚,顺着视线看起那狰狞的伤口。
小姑娘的伤在眉骨和太阳穴的位置,伤口看上去很深,大概下过雨被雨水浸泡的原因,她的伤口边缘有些泛白,伤口里浸了泥水,泥水和血水混在一起,不仅散发出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腥锈气,而且褐红相间泥泞不堪这画面光是看着就让鹿阮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也突突直跳,涩涩发疼,像也被人拿重物狠狠击打了一般。鹿阮觉得,未来几天,她有可能一顿饭也吃不下去了。
这一回从梦里醒来,鹿阮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叫喊,她面色发白神色却平静,睁开眼看着碧纱橱上的木头架子,定定的看了一会儿,才将将回了神。也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鹿阮听着耳边有人在说话,声音又轻又小,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小姐,可醒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