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了规矩自然多,所有人恪守规矩自然压抑。”
寒玉这话里似有抱怨,神色却安然无恙,摸着腰间的平安扣暗暗出神。
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人,多半为人也阴郁。
周远之不禁猜想,若是寒玉在这宅子里从小住到大,自己还能不能见到她
答案有很多,每一个都有可能。
周远之索性不再去想那些关联的猜想。
继续和寒玉说起为什么遗梦珠更适合她的问题。
“玄度察觉到最近殿下情绪波动大,遗梦珠留在殿下身边有利于平稳情绪。”
寒玉再次将目光投向遗梦珠,那珠子最初是青中蕴白。
可现在经过了短短半年,在手里变成了黑白相间里掺杂鲜红色的珠子。
三种颜色来回交错翻涌,怎么看都透着一种怪怪的感觉。
周远之抬起手,指向寒玉的眼角“殿下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
听对方说完,寒玉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自己的眼角。
近来晨起梳妆,镜子里那红蓝黑交织的眸子在白发的衬托下格外明显。
女子没有不爱美的。
更何况寒玉已不是十五六岁风华大好的小姑娘,自然更爱惜容貌。
可翻阅古籍,始终不得解。
先师早逝,留下的那一点点书籍也根本没有记载这样的事情。
寒玉每每看到自己的白发,还有那双眼睛的时候,心里总是有些不舒坦。
“孤这双眼睛没瞎已算万幸,至于什么颜色,恐非人力所能扭转的”
“殿下散去一身武功,难道也不能恢复原色吗”
寒玉微微摇头“并非易事。”
世界上从没有什么难事。
寒玉口中的不易,也仅仅是因为不想失去这二十多年来苦苦练就的武术。
男人不练武,也可自保。
但世道对于女子从来艰难。
“眼睛是身,珠子是心。”周远之错开眼神,看向遗梦珠里翻涌的黑白红三色。
“黑白为阴阳,红色为杀戮。殿下的情绪,越来越暴躁了。”
“若是有人闯进你的家,拔了你侍卫的剑架在你的脖子上,丞相,你暴躁吗”
周远之愣住“传言是真的”
寒玉躺在椅中,浅浅点头。
这下周远之语噎了“所以选驸马的事情也是真的”
“自然,陛下已经同意了。”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离奇,周远之感觉自己的思路有些跟不上“殿下让家妹和亲,目的是引臣来宁国,为殿下分忧抗衡晏太傅”
寒玉缓缓摇头“晏家根基深厚,你一人抗衡不了,得加上孤的驸马。”
周远之神色茫然,坐在原处思虑半晌,后来索性一手拿着糕点,一手捏起茶杯。
看样子是打算吃饱喝足再考虑这些费脑子的事情。
从最开始的青州案,是为了靠近周远之,留在身边,并且顺利联动京中各位王爷,在他们身边安插人手
后来师明旭和薛月见的婚事,又让汝阳侯欠下了人情,所以逼宫的时候汝阳侯选择装聋作哑。
可惜后来宁国的一场刺杀,让她受了伤,所以寒山寺下暴露了清瑶宗宗主的身份。
索性光明正大的提出结为秦晋之好,一年后前往宁国的交易。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交易失败,她没有成为新娘,且回到北疆养伤。
等南方有异动,才带着新棋局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