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繁复的微光花朵向着左边延展而去。
点亮的画面上,是自己都幼年时期被好友拉着偷懒,被抓之后老实认错以至于只有好友一个人挨骂。
左边的枝桠很快熄灭,随着右脚的落下,微光树枝带着满枝的花儿又向右边生长而去。
那是少年时期刚从公旋体搬家到主旋体的时候,自己路都还没认全,就被总指挥拉去硬给套了个指挥权限,那个男人还指着一个文件夹的上百篇科技文档笑着对着自己说“给你十天,全记下来。”
脚步没有停歇,继续往前。
自己成了总指挥之下的第二权限者,难得回去一趟祖星,却和几名最高权限者前辈一起被关在主旋体内夜以继日地计算布防安排,提议报告总计被打回108次,“布防”二字一度成为当时最恐怖的噩梦。
再往前
岑初一步步向前走着。
他走得很慢,认真而仔细地看过每一幅画面。
他看到童年时期的玩伴友人,看到少年时期教导过自己的诸多前辈,看到青年时期一同通宵达旦讨论工作的同僚族人,看到成熟时期为了自己的一项计划能够数年不休息强行攻破技术门槛的每一个人。
他知道,如果他愿意停下来,向着过往的欢喜画面走过去,那么或许就能永远停留在这个时间,停留在一切尚未发生的这个时候。
让自己的记忆中止在依旧快乐鲜活的这一刻。
但他没有停下来。
他还在继续向前走着。
一步。
两步。
慢慢地。
他看到战争,奉献,牺牲,死亡。
他看到沉沦,哭嚎,绝望,挣扎。
他看到所有美好的画面碎裂成片。
他看到所有所爱的族人消失无踪。
他看到这条路上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身体逐渐发生变化,脚步渐而变得疲惫、无力,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一般。
终于,他走到了这条黑暗道路的尽头。
黑暗的尽头,是更深的黑暗。
岑初停下了脚步。
面前的道路边上,出现了一人,一桌,两杯,两椅。
人影抬头向他。
伸出手掌,示意对面的座位,邀请着问“坐坐”
岑初看着人影,没有上前。
“好久不见邡弥。”他说。
人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十分熟悉。
幼时的玩伴、后来的三舰舰长也笑着。
向他说道“好久不见,阿岑。”
男子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道路上的长发青年。
“瘦了。这具身躯快到极限了,怎么不换掉”他问。
“没得换。”岑初说。
邡弥轻轻叹了口气,“那肯定很不好受,委屈你了。”
“没事。”岑初看着他。
男子挑眉“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冷淡,在他们那里受委屈了”
岑初摇了摇头“没有,他们对我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