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应该是将近二十年来第一次对外的出手,没想到也会输在你的手里。”祝玉妍越看越觉得,时年当真是她的好女儿。
她这数十年间的积怨都被清理一空不说,还称得上是扬眉吐气了。
宋缺当年补充的那句若是这孩子面对什么生死险境,他会前来救上一救,现在看来倒是派不上了,反而他自己要先把这天下第一刀手的名号给让出来。
“那你开不开心”时年忽然问道。
祝玉妍心跳几乎一滞。
她猛地朝着时年看去,这依然托着腮,看起来有种漫不经心的懒散的少女,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那双有点像她,也有点像宋缺的眼睛里含着一缕神采鲜活的笑意,这眼波中甚至可以说藏匿着几分包容和温煦之意。
她陡然惊觉时年会问出这话,也就意味着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宋缺跟你说的”祝玉妍问道。
这是她觉得最有可能的情况。
她都认得出这是自己的孩子,时年从容貌到对刀法的掌控都与宋缺相似度极高,祝玉妍觉得宋缺但凡不是个瞎子就不会认不出自己的女儿。
他们之间是有协定不假,但祝玉妍已经见到了太多总觉得孩子便是自己所有物的男人,会怀疑宋缺也像是这样的情况,用自己宋阀阀主的身份将时年给骗走,好像并非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是他。”时年摇了摇头,“他只问了我的名字而已,是我自己猜到了,以及还有一个人,不,或许应该说是一个东西告诉我了。”
祝玉妍原以为时年会说,是那个在她手上的记号,却忽然听到她开口问道,“你还记不记得那面镜子。”
她怎么会忘记那面镜子
若非是那家伙带着和氏璧而来,她也不会与自己的孩子分开,所以她也曾经将印象之中那面镜子的形状图案都勾画下来,在魔门的内部情报网络中传递,力求能在有人再次见到这面镜子的时候能将它送到自己的面前。
可惜这一个线索也始终没能让她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那面镜子在我手里,他其实告诉了我不少东西。若是没有他”时年将手搭在了祝玉妍的手背上,“我也无法在这个年纪便达到大宗师的武学境界,更不可能再一次见到”
“见到娘。”
在她和宋缺等人重返襄阳的时候,见到祝玉妍的那一刻,从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派异常鲜明的护短做派,让时年意识到,她虽然已经习惯了没有父母在身边,有师父就已经足够了的日子,但这个母亲并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甚至连认亲也受制于时年表现出的强势行径。
这对祝玉妍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不公平。
祝玉妍的表情像是在听到那一个字的瞬间就进入了石化的状态。
二十多年前东溟夫人离开之后,她就再也没听到过这个字,时年更是在还没能开口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因为那场意外被带走了。
“你刚才叫我什么”
时年握紧了她的手,“我说娘,我并没有不认您的意思。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倘若有些事情是不可抗的,一定会有这样一个峰回路转的经过,只要结果是好的,那便没什么关系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