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床边坐下,她往里缩了缩“我说给殿下听就是了。”
楚钦“隔得远,说话累。”
也没多远啊
曲小溪仗着天黑看不见,狠狠地翻了一记白眼,清了清嗓子,说起正事“明日一早,就先差人按殿下说的暗查去,看看那农户所言是真是假。若是真的,管事自要严惩,可这田庄不比京中王府。”她语中一顿,“殿下时时都在府里,偶尔出了事自可随时惩治便可,再出再惩。”
“所以我想,惩了这管事让底下人恐惧一时、待殿下走了又一切照旧是没什么意思的。还需拿出一套有效的办法来,像把刀一样一直悬在他们头顶上,让他们就算经年累月地见不到殿下也不敢欺负人了才好。”
她说完,紧盯像他所在的方向,在深沉的夜色里看不到他的脸色,只听出他语中含笑“那你有什么打算”
曲小溪吞了吞口水“我想时常派人来明察暗访吧。但不可每每都只派同一拨人来,免得他们被买通,行欺上瞒下之事。我觉着可以可以我与两位侧妃轮流差人过来,尤其是胡侧妃,她是宠妾、我是正妃,我们是有利益牵扯的,正可相互牵制。差来的下人各事其主,倘若自己收了好处就胡乱说话,下一回让对方差来的人揭了短,处境必定艰难,面对利诱就不得不多一根弦。这样我们的人轮流过来,自可相互印证,倘使话有出入,再着人来细查就好了。”
楚钦听着她的轻声细语,眉宇一分分皱起。
她是不是真的傻啊
他嗤笑“你就不怕侧妃害你”
“我不怕呀”她的声音清澈坦然,“真有出入,又不是必要以她的话为准,上头还有殿下呢。殿下差人来查过,是非自然分明。”
他沉了沉“那你就不怕我偏袒侧妃”
他这般问着,心底不自觉地生出几分欣喜。
他不懂她为何这样信任她,但很想听到更多她信任他的话。
却听她道“我不怕。殿下身份特殊,盯着殿下行为举止的人决计不少,宠妾灭妻的事殿下不会轻易去做。况且这庄上的事从前可也是闹出过人命的,只是不曾传开,便也不曾给殿下添过麻烦。但若来日一而再地出这样的事情,迟早要传开,纸里总包不住火。殿下要宠爱胡侧妃,有的是机会,犯不上这样铤而走险。”
她的每一个字,清晰又冷静。
楚钦眼帘低下去,心中的欣喜也散开,淡然道“有道理。”
曲小溪松了口气。
她方才紧张死了,一则怕他不认可她的话,二则更怕他明明心里认可,嘴巴上却偏要抬杠气人。
若是那样,她就只好直言说“你敢宠妾灭妻,我就亲自去宫里告你的状”,可这话说出来总归不好听。
又听他说“那明日着人去查,若实情与那庄户所言没有出入,就传话回府里去。”
“好。”曲小溪应着话,心弦彻底松下。
不错,一桩大事就这样商量出眉目了,她这一行也算办出了点名堂,不枉她被气晕一回。
曲小溪于是快乐地躺倒,刚闭上眼,就觉身边一沉。
她猛地睁眼,一眼看到楚钦也躺下来。
“殿下”她盯着他,“殿下怎么睡这里”
他打哈欠“懒得过去了。”
她立时要起身“那我去睡茶榻。”却被他一把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