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走。”
那一刻商星洲捂住脸,他知道他没有选择了,他能怎么办呢再扔下楚倦一个十一年吗那楚倦就真的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了。
这是楚倦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们约定的地方是商星洲在海边的一处私人别墅,海景很好,不远处就是一个渡口,通往渡口的路在黑暗里亮起数千盏明灯,只要走过那条路踏上轮船远渡重洋,就是崭新的人生。
警察说,“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来。”
就是个畜生面前是火坑也不会往里跳,更何况是狡猾如商星洲。
楚倦坐在藤椅上吹着海风,闻言稍稍笑了下,笃定道“不,他会来的。”
因为我在这里。
商星洲果然来了,在深夜穿着风衣姗姗来迟,他是自己开车过来的,眼眶有些红,却依然绅士清雅,冷静整齐。
他从光明灿烂的路走进这个拙劣的陷阱,彼时楚倦正在藤椅上小憩,不远处潮汐拍打着海岸,清亮的月华落在他的眼角,一切都静谧的不可思议。
商星洲就在旁边坐了下来,动作很轻,警察不知为何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动作,给了他一些时间。
他动作缓慢的脱下自己手上的黑色手套放在一旁,而后解下西装外套轻轻盖在楚倦身上,楚倦在这一刻睁开眼,在他被带走的前夕。
商星洲眼眶周围有些红,却依然保持着风度,动作从容最后抱了楚倦一下,只是俯身虚虚环抱。
他说“我以为楚哥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离开这里重新开始的。”
那张大学录取通知书代表了未来,楚倦不愿意见他,他就默默守护他一生,如果楚倦愿意见他,他们就在异国他乡重新开始。
在阔别十年的校园里重逢,这一次,他有足够丰满的羽翼去庇护年少时的梦。
可惜,楚倦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甚至没有回抱他一下,像是思索了一下,而后贴在商星洲耳边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
“或许,你进去坐十年牢,受尽我所受的痛苦,说不定,我会原谅你”
那是玩笑当不得真的随口一说,商星洲却在被带走的前一刻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他的眼睛从未有过的亮,像海上倒映的星光,他踌躇不前,最后才敢问出口。
“楚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我好好的赎完所有的罪孽,你就会原谅我吗
警察已经开始不耐烦,推搡着商星洲向前,可他始终固执的扭着头望着楚倦,一直到背影都消失在楚倦视线的尽头。
他从光明灿烂的路走到这里,不远处就是可以远渡重洋的海口,千万盏灯在黑暗中将那条路映照的如同白昼,可他偏偏选了最艰难黑暗的那一条。
与自由背道而驰。
从此身陷囹圄。
楚倦很想问他值不值得,但又在刹那间明白,固执如商星洲,从不知道何为回头,就算真的撞的头破血流也是如此。
他闭上眼听潮汐拍击海岸的声音,绵长壮阔,有风吹起他身上还盖着商星洲的外套,口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的膝盖,他心思微动,伸手拿了出来。
里面是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静静躺着一枚戒指,在月色下闪耀着别样的温柔。
礼盒下压着一封录取通知书,和楚倦那封一般无二,只是名字那里属于商星洲。
戒指和未来,他都准备好了,只是可惜,楚倦不想和他以后。
楚倦莫名想到十一年前那束来不及亲手送出去的勿忘我,在少年最期盼的十八岁那一年的情人节的前一个星期,楚倦锒铛入狱。
命运有时如此相似,阴差阳错,一别即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