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谬赞,”陆续似有些惭愧的笑了笑,“草民只是偶有所得罢了。”
这个偶有所得真的是太过谦逊了,帝王也不拆穿,并不打算在这种场合就开始考较他的学问,略说过几句话以后便让他落坐。
宫宴的座次早早排好,一开始并没有落这位的位置,楚倦便做主让人上了座位与他同席。
今年会有一场大雨冲毁堤坝,而又因此引出贪污受贿之事,常年仁德的启明帝大怒下令彻查,楚倦被牵连贪污失去圣心,今上以为他虽骁勇善战但确实心无百姓,不堪重任。
而就在此时,六皇子得温暮归建议不顾暴雨如注三顾茅庐终于请得陆续出山,陆续擅水利之事,解了今上燃眉之急,令六皇子大得圣心而后起势。
这辈子楚倦在府里可不真是天天养伤,好歹还是做了些事的。
他并非铁石心肠,在水患未发生之前防患未然当然是最好的,朝中缺这等人才,他父皇也是大力支持。
楚倦将酒水递给身侧陆续,“这是宫中才有的千日红,你试一试。”
陆续有些拘谨连忙回头双手接过“多谢殿下。”
递过时难免有些接触,那一瞬间楚倦陡然察觉到一股极锋利的目光扫视过来,他顺着那道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不远处的温暮归。
那目光很不好形容,似悲似怒,见他看过来又低下头,将酒杯重重落在桌面上。
楚倦只看了他一眼就撤回了目光。
多看他两眼大概还觉得自己对他有企图,避而远之是最好。
见楚倦目光避开陆续似有不懂凑上前去与楚倦交谈,不知怎的温暮归下意识的桌下攥紧了手掌。
几乎喘不过气来。
楚倦想避开但总有避无可避的时候,他行伍出身在场武官基本都跟他有故交,一个月没见面,见面就是络绎不绝的敬酒,敬的他头疼,最后只能很没良心的把庄恒落下替他挡着,他出去透会气。
宫宴自然设了专门的偏殿供人休息的,楚倦身份尊贵自己留了一间偏殿,在里头揉着眉心的时候骤然听见背后响起脚步声。
他略略抬头掀起眼帘便看见站在面前的温暮归。
这个时候还要打起精神应对,楚倦却是有些醉了,懒得应付他“温大人过来有何贵干”
他声音冷淡至极,温暮归本来是想过来问他是不是醉了,是不是头疼,旧伤是不是复发的厉害,听了他这语气心中无名火蹭一下上来了。
“靖王殿下风流倜傥,换人速度当真是快,这么快就另结新欢了。”
他这话阴阳怪气的厉害,楚倦两指按在眉心,勉强睁开一双眼瞧着他“所以呢”
所以所以什么温暮归心口滞涩,手指攥的死紧。
“所以这么快就厌倦了微臣,将微臣赶出去然后不顾大雨也要去接新欢回来”
这些日子闭门谢客原来是远去江淮接新欢,他竟然当真以为靖王是旧伤复发,是不是自己当时伤了他,竟然还担忧不已。
他步步紧逼,竟是直接凑近了过来。
那样近的距离让楚倦能明确的看见温暮归的眉眼,他的脸白玉似的清俊,眼又似星幕一样沉静,确实是能够引人神往的一张脸。
只是跟自己没什么干系,这样的人是而是属于十年之后不认识的某个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