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暮归缓过一口气下了马车,空明赶忙过来扶住自家大人,苦口婆心的劝“大人去了也没用的,人家不放的。”
温暮归却犹为固执硬是走到了最里侧,他先是站了一会儿从袖里拿出一块同体莹润的白玉递过去,轻声道“下官太常寺少卿温暮归,因急事想过路,可否让您行个方便。”
值守之人讶异的看了他一眼,温暮归乃是当世大儒许广之唯一的弟子,又连中三元,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又见那玉佩不由生出一些轻蔑之心。
都说温暮归文人风骨,原来也做这些贿赂之事,却依然答道“恐怕让人大人失望了,前方塌方严重,任何人不得近前。”
温暮归脸色霎时苍白两分,到底还是脾性很好的道了谢而后离开,大雨仍然敲打着伞沿,走出去不远空明就被一个头戴斗笠的汉子拉住了。
那人上上下下打量这主仆二人两眼“我看你们像是有急事的模样,我是这山上的猎户,知道这山上过去的小路,我给你们带路。”
猎户伸出手比划了个数“这个数,成不成”
“五两银子你这是强抢了”空明忍不住瞪大眼睛叫起来,他一个月的银子就二两,就带一段路就这个价钱这不是明抢是什么
“抢什么抢猎户一瞪眼睛,露出几分不耐烦的模样,“不行就在这儿等就是,有的是人愿意出这份钱。”
“走,现在就走。”一道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大人”空明还想再拦,被温暮归伸手阻住话头。
大雨一直未曾停歇,山里的路湿滑陡峭极不好走,,一开始还能看出来常有人经过的痕迹,很快就是在茂盛的草丛里穿梭,连油纸伞也没法撑开,只能收了抱在怀里。
“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到底什么时候走出去”天色愈发昏暗,空明忍不住嘀咕,“怎么一股臭味儿”
他们已经走到了悬崖峭壁的边缘,基本就是扶着树干在断崖上行走,天色渐暗愈发看不清路,每一步都走的心慌。
前面的猎户骤然停了下来,这断崖上的路极窄,只够一个人通过,猎户一停身后两个人都没法再动作。
“怎么了”温暮归看着徐徐转身的人眼眸一凝。
“我在这山中生活不容易,我看两位绫罗绸缎的,身家不菲。”猎户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两人,大雨依然滂沱,听的出来他声音极沉,空明心中骤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不如二位体恤体恤,再给些钱财吧,如此我也好护送二位下山。”雨夜只能看得见猎户魁梧的身躯和斗笠阴影下的脸,声音阴沉。
“你这是劫道,你可知道我们家大人是何身份”空明骇的不行,忍不住大声斥道,“等我们、我们一下山定然就去叫羽林军”
“是啊,山下就是羽林军,”猎户冷笑了一声,似乎有些可惜,下一刻黑暗里寒光一闪,温暮归连忙后撤拿手里的伞挡住,伞被那弯刀劈开在黑暗里发出刺啦一声,猎户的脸猝然近在咫尺,天空恰在此刻响起一道惊雷,闪电照亮了猎户带着凶光的眼,“看来你们是下不了山了”
电闪雷鸣,刀光混合着鲜血喷涌的热度,又很快被雨水浇的冷却,似乎混乱当中滚下了山崖,温暮归觉得冷,全身上下都在发抖,冷的让他好像出现了幻觉。
好像听见了楚倦的声音,他尽力睁开眼,眼前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大雨仍然在疯狂往下落,天空约是划开了一个合不上的口子。
他勉强偏过头去,不自觉的追寻的那道声音,透过繁茂的枝叶依稀看见一匹高峻的汗血宝马,四蹄戴着特质的蹄铁,马上坐着一身铁甲的男子。
玄衣银甲,眉眼冷厉,显出少见的锋锐之色,攥着缰绳的手骨节分明,此刻听着副将说些什么,微微蹙眉而后翻身下马。
冰冷的铁靴踩在泥地上,似乎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踩踏在他心口,温暮归下意识的想发出声音,口中却只呛出来一口温热的鲜血。
而后他看见楚倦伸手接了另一个人下马,他勉强睁开被瓢泼大雨淋湿的双眼,发现那是身穿蓑衣的陆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