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这就是你温暮归,是我错看了你”
错看了你有傲骨,有才气,有抱负,原来不过如此,裘容愤然推门而去,木门哐当一声砸在门框上,温暮归自始至终坐在原地一动未动。
权势、地位、乃至于年少时经天纬地的构想,他都做到过,一代名臣,名垂青史,到了最后才明白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他只是想要楚倦爱他,不只是拿他当个玩物。
可他错的那样离谱,从一开始,那个人就从未轻慢于他,是他自己从不肯相信,于是生怨怼,最终著成弥天大错。
他将手挡在眼上,遮住了一切阳光,也遮住了一切绝望。
温暮归在醒过来的当天晚上到了靖王府,楚倦从宫中回去时瞧见睡在花厅藤椅的人。
夏末的石榴花经风一吹就落了个干净,落在他一身白衫上,木簪挽住的长发懒散落在颊边,自有一股名士风流。
楚倦走过去似乎惊动了他,漆黑的眼睛半睁开,半梦半醒间瞧见是楚倦就不挣扎了,依恋的歪头要靠在楚倦臂上,轻声喊“主人。”
轻软温和,像是习以为常的模样,好像曾经无数次那样在这里等过楚倦回府,又或是无数次这样温柔且平缓的叫过他主人。
明明上辈子第一次要他这么喊,他哭的屈辱绝望,为了兵符忍辱负重还犟了三天。
“准备就在这儿睡”楚倦声音不轻不重。
温暮归缓缓摇了摇头,仍不算太清醒,虚握住楚倦的手,一双眼半闭不闭“不在这里睡,同王爷回去睡。”
楚倦抽出手掌,声音骤然冷淡“狗是这样跟主人回去的”
他的动作让温暮归骤然踉跄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似的,脸色一点一点苍白下来,楚倦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的挣扎,并不惯着他,下了定语“跟,或是滚。”
温暮归没有犹豫太长时间,在楚倦不耐烦离开的那一刻他骤然捉住了楚倦的衣角,而后一点一点弯下腰,直到膝盖触及冰冷的地面。
不染纤尘的衣摆跪在膝下,像是把所有尊严和希冀一同跪在脚下,他却依然仰起头,许是月色过于凉薄,楚倦隐约觉得他眼里似有泪光。
楚倦走一步他便在后面跪着膝行一步,来来往往之人从回廊穿过花厅,无不目瞪口呆的看着名满天下的温大人跟狗一样跟在靖王身后。
那是曾经靖王捧在心头爱怜的人,如今竟也弃如敝履如此折辱。
这样的消息不出一天就会飞遍整个京城,他眼里却已仿佛视羞耻为无物,只剩下楚倦一人。
楚倦一开始的速度极慢,是成心想让所有人都瞧见他的丑态,走过一段路以后骤然加快步伐,他步履从容温暮归却跟的极为吃力,终于在下某处楼梯时从上头滚了下去。
楼梯不高,摔下去嗑在腰背之上,从温暮归的目光里只能看见楚倦的背影,自始至终未曾回头。
似乎就算他摔死在身后也是罪有应得,他不会回头的,如果自己跟不上就什么都没有了。
温暮归一点一点撑起发抖的双臂,用四肢爬着跟上那个人的步伐。
靖王得陛下盛宠,靖王府也偌大一个,他就那样跟了一路,跟到膝行过后的路都是一片血迹,跟到膝盖磨的血肉模糊,跟到了楚倦某处姬妾的院门外。
靖王府上各处送来的美人何其之多,有陛下赏赐,旁人进献,有些明知是细作也照常养着,府上环肥燕瘦各有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