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被践踏的真心和情意他都要一点一点还回来。
他的脖颈上系着狗链,走不出这座主殿,他不知道外间天翻地覆,春秋雨雪,也不知道楚倦离开他的时间里去了那里。
他会在谁的身边是在温柔多情的宠侍怀中还是婀娜多姿的舞姬身畔
无数可能的想象都能将他随时压垮。
时间是一张摊开的漫长的网,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过去,回忆楚倦抱在他怀的时光,用层层的回忆麻痹自己,借此找到短暂的喘息。
楚倦在距离他一墙之隔的阁楼负手而立,院落里的梨树积了一堆又一堆雪,犹如盛开的花,跪在主殿台阶上的人似乎等的太久了,开始用手在雪地上满满的写字。
一笔一划,写楚倦的名讳,后来模仿楚倦的字迹,这场雪来势汹汹,写好的字很快被大雪淹没,他不厌其烦的继续写,直到发上肩上落满了大雪,宛如一尊雪人。
003不解“宿主,我觉得主角受还可以忍。”
“这是第一年。”
楚倦望着屋檐下的人,平静如水“未来还有第二年、第三年他又能撑得过几个三年呢”
他又何时才能醒悟
永无止境的等待失望和折磨,失去人格,遭受非人的酷刑,他到何时才能明白,他等的那个人不会回头,也从来不是良配。
大雪纷纷扬扬落了满肩,温暮归冻的失去了知觉,冷热已经不能分辨,在某一刻恍惚里几乎以为那是楚倦为他披上披风。
就像过去无数个大雪纷飞之日,他站在屋檐下裳雪烹茶,身后有人悄无声息的为他添一件暖和的衣裳。
他慢慢抬起头,原来是梨树被压到极限,倾落的一捧新雪砸在他的肩颈。
温暮归甘心为犬三年,第三年的冬天胡人撕毁条约突袭边塞十七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庄恒失算被一刀捅进肺腑,楚倦亲自带太医连夜奔袭八百里才勉强救过一条命来,却终生不得再受边关苦寒,呼吸都要疼的满头大汗。
他救过来的那一天攥着楚倦的手,最终只是落下一句“末将无能。”
再多的悔和恨都没入漫长的无言里。
那时楚倦父皇身体已然很不好,对皇位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他父皇宠溺他,却一直心存疑虑觉得他擅武不擅文,恐不能治世。
庄恒是他最信任的心腹和勉强有挂帅之能的将领,但庄恒终究不如他,不然也不会被胡人突袭成功。
他的边关的势力不能散,他需要一个能对他唯命是从的将领,边关胡人屠刀下奄奄一息的百姓也需要一个能够震慑边陲的将军。
那个人只能是楚倦,那个人绝不能是楚倦。
他去,父皇病重,皇城如无他坐镇瞬息万变,他不去则是心中不怀万民,非明君之相。
他夹在那样进退两难的抉择里,在深夜当中凝眉揉着眉心,最后推开了偏殿的大门。
他的小狗破烂不堪的衣裳上满是血痕,双臂缠着锁链吊在空旷的偏殿正中央,如瀑的长发没过消瘦的腰线垂至膝盖,踮着脚尖勉强站立。
窗外呼啸的狂风钻进了缝隙,烛火在风中摇曳,吹起单薄的衣衫和青年的长发,露出的肌肤上是深深浅浅的伤疤。
他湿润的眼眸看着楚倦,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斩断了将他吊起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