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暮归忽而顿住,良久突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您的母妃到底当真是病故离世吗”
还是
楚倦并未回头“父皇遗旨母妃知晓,后来孤封禁皇城阻断遗诏宣读,母妃陷入两难,既不愿违背父皇遗愿,也不愿逼死孤,于是逼死了自己。”
他面对风雨,声音也显得冰冷无情,好似至亲的离去对他依然无足轻重。
温暮归不言语,楚倦便冷嗤了一声“怎么觉得孤心狠手辣狼子野心”
身后是长久的静默,而后是一件温热的披风落在他肩头,温暮归罕见的和他靠的很近,修长的手指借着为他披上披风的那一刻在帝王冰冷的龙袍上停留刹那,而后蜷缩回衣袖。
“不,我只是怪自己,那时候没能陪在您身边。”
我只是,心疼你。
宠爱了他一生的父皇与母妃,在最后这样至关重要的时刻相继背叛他离开他,他身侧空无一人的时刻,自己没有来得及早日回到他身侧,同他并肩而立。
帝王冰冷的眼漆黑如深渊,在风雨当中讳莫难测。
温暮归守在楚倦身侧,为他挡住一侧风雨,眼眸清亮,声音温柔平静,每一个字却都带着不尽的血腥和杀戮。
“陛下放心,臣已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尽数格杀,不会再有任何人成为您的阻碍。”
他的眼睫微动,露出一个温润的笑意,依然是那个温雅公子,而后恭敬跪地,俯首将一卷明黄的圣旨双手呈上,那圣旨历经艰难,血色如朱砂浸透,落款玉玺清晰的印痕上都沾染着血迹,昭示着其下无数尸骨堆积。
青年仰首凝望着他,兴许是来的太急,他的鬓角被雨打湿,在雨水浇透以后眼眸难得澄澈明亮,声音却虔诚又沉静“您会是这个天下唯一的君王。”
任何阻碍您的人我都会为您除去,排除万难。
楚倦接过那卷圣旨,摩挲着其上熟悉的纹路“你的老师呢”
那是教导他十数年,启蒙授业的恩师,如同第二个父亲,他如今所为已是彻骨的背叛,日后儒林同宗同辈,都将视他为奸佞。
温暮归有一瞬语气微涩而后才不卑不亢道,“老师年事已高,不宜再奔波劳累,此次回到南宁后就待在南宁山中侍弄花草,我已着手将源遮接到京中,日后就放在宫中教养。”
他的老师这一脉子嗣不丰,这一代唯一的嫡子只有源遮一人,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也是他的老师最疼爱的孩子,如今接到宫中教养,看似是恩典,却也叫他的老师再不可妄言。
楚倦不言,只是转身打开香炉,将手中圣旨扔了进去,一点明火窜了上来,一阵火光将周遭映照的透亮,又很快熄灭下去。
帝王也许是累了,慢慢走到属于他的高位,温暮归仍然跪在冰冷的汉白玉石砖之上,随着楚倦的步伐转身朝向他。
继续开口“昨日夜里臣查抄徐州府,在其府邸中发现多封与淮王密信,二人私下妄议朝政结党营私意图谋逆,现人证物证俱全,只等陛下定夺。”
楚倦掀起眼帘,不辨喜怒。
“你倒是大胆,”短短一夜时间里就拿到遗诏,软禁当世大儒和一众文官,没有圣谕胆敢直接查抄朝廷命官,杀人灭口,而后伪造密信屈打成招,再以谋逆罪名陷害亲王,“你可知以后青史如何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