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导看人挺准,剧组氛围一直不错,楚倦在群里发了几个大红包,又去微博发了新年祝福给粉丝,最后给陈东包了一个大红包。
数额让陈东差点跳起来给他抱一个,最后嚷嚷着这辈子就跟定楚哥了,楚倦笑了一下没说话。
他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往年过年黎淮安要回黎家,基本都是他一个人过,今年难得这样热闹,晚上闻侑拉着他喝了几杯酒,也许是张导那桌底料加的足,火锅太辣,夜半楚倦胃不舒服疼醒了过来。
铺了地暖的房间热的有些过分,楚倦皱着眉头拉开窗户,山里又飘起了夜雪,莽苍山林群山寂寂,大雪落满天地。
那一瞬间,他似有所感的低下头,楼下空地里停着一辆车,似乎已经来了很久了,大雪落满身上,车的一旁站着一个人。
黎淮安在等待着一个不可能的可能,当那扇窗被打开时他扯起快要冻的僵硬的嘴角,慢慢的慢慢的朝楚倦露出一个笑来。
远处山里有人家在放烟花,庆祝这新的一年,明明灭灭的烟火映照在黎淮安澄澈清明的一双杏眼里,里面完完整整的只装着一个人。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身上落满大雪,在刹那间几乎要被风雪淹没。
黎家这样的家世最讲究团圆,每年在外的所有儿孙无论身在何处都要回家过年,就是偶尔老爷子回不到家里,也要所有儿孙去老爷子那里把一个新年过完。
黎淮安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就是在陪老爷子吃完饭以后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开了整整数个小时的车。
而他来时夜阑人静,雪已满山。
夜雪那样大,楚倦却依稀能够辨认出他的口型,他说的是“新年快乐。”
放在一旁的手机在此刻响了一声,楚倦拿起来,那是一个崭新的号码,发送过来的一条短信。
他说过去五年错过的事,未来我都想陪着你一起。
过去五年他没能陪楚倦一起过年,未来的很多很多年,他都想陪着楚倦一起,哪怕只是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守着他也好。
那晚风雪很大,楚倦没有下楼开门让他进来,他也没有求他,只是靠着车站了一夜。
楚倦第二天醒来时黎淮安已经走了,房间门口放着一个礼盒,放着一张黎淮安亲手写的新年快乐的便签,他拆开来看是一支黑色的定制钢笔。
他看剧本时偶尔会加些备注,一直缺一只趁手的钢笔。
这件事连陈东都不知道。
然而那只钢笔一直被搁置在房间一侧,并没有动用过。
接下来的时间里黎淮安还是会偶尔到剧组来,有时候程易舟会和他一起,有时只有他一个人,每次来总是带一堆东西,渐渐的剧组里的人都盼着他来。
甚至闻侑都跟楚倦开玩笑“黎总快一个星期没来了,我都想黎总带的东西了,小楚要不然你跟人说说”
倒也不是缺那点吃喝,实在是张导找的地方稀奇古怪,剧组再怎么样也比外头清苦,还是托着楚倦的福这段时间才好过一点。
楚倦不搭话悄然转移了话题。
黎淮安对他的态度有目皆知,在这个人情冷暖难测的圈子里骤然间便都是花团锦簇,像往昔宋焉池那样的小人都再没出现在他身边。
快意刀在春末里杀青,最后一幕戏是大仇得报的陆灵均站在旧日的廊檐下,山河已远,故人皆散,所爱所恨所怨所憎都已经彻底离他而去,他将那把沾满血腥的快意刀留在案头,放下一身恩怨,转身离去。
快意刀,快一刀,可这一生快意又从何说起,也许到最后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他才得一点昔日少年时的洒脱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