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试着双腿用力,站稳,”明明是公务无数的天帝,郁照尘却扔下了手头的事,耐心教一个鲛人走路,“来,慢慢把重心向后移,站稳之后我再松手。”
第一次离开书案,江潭落下意识靠郁照尘很近。近到他不敢眨眼,生怕睫毛扫到郁照尘的脖颈。
“试着抬手,别担心,我不会离开的。”郁照尘的声音,如春日方才解冻的山涧小溪般清润、微冷。
两人离得极近,骨骼传来的声响又与耳道的声音融合了起来。
郁照尘的声音变得愈发低沉。
像是一段咒语,蛊惑着江潭落慢慢松开了紧握着他的手。
一息。
两息。
江潭落站了整整三息,才回握对方的手腕。
“圣尊,我刚才没扶任何东西,自己站起来了”他眼眸忽然一亮,兴奋地分享道。
“对,”郁照尘也笑着说,“多试几次。”语毕,轻轻地摸了摸鲛人的头。
“好”江潭落忍不住激动地说,“我觉得自己今天就能学会了。”
“还要再等等,循序渐进,“郁照尘耐心道,“最快也要五六日。”
他有些不服气“圣尊怎么知道”
少年的问题有一点幼稚,但郁照尘还是认真想了一下“书愁出生时,正逢仙庭大劫,上任天帝与帝后羽化,他被带到我身边照管。作为哥哥,我曾看过他学步。”
千年前,天帝突然死在了仙庭,瞬间神魂具散。不只是他,仙庭有足足一半人都是如此。
直至今日,当年发生了什么依旧是个迷。一提起“仙庭大劫”众仙莫不惶恐难安、噤若寒蝉。
江潭落虽在读三界史书,可还没看到这一段,因此下意识忽略了那四个字,更忽略了郁照尘轻松的语气。
“好吧”少年小声念叨道。
江潭落不由抿了抿唇。
按理来说自己只是个普通鲛人,甚至“不祥之物”,是不配与书愁圣君相提并论的,但听到郁照尘刚才那句话,江潭落就是失落。
郁照尘看到,少年忽然蔫了下来,没有了刚才的热情。
仙庭里的人总是隐藏着情绪,但江潭落却恨不得将什么都写在脸上。
这样的他让郁照尘感到有些新奇。
“怎么了”他半开玩笑道,“对我还有什么不敢问的吗”
郁照尘这句话,忽然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很近。
江潭落的思绪被打断,郁照尘刚才那句话,又一次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上任天帝还有帝后
鲛人下意识握紧了郁照尘的手,轻抬眼眸有些忐忑地看向对方。
那条长且漂亮的上目线下,潮生花般透亮的眼眸里只印着郁照尘一个人。
“圣尊,您为什么没有帝后呢”
郁照尘没想到,江潭落最终问出的竟是这句话。
他沉默片刻,就在江潭落以为,郁照尘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却见对方笑了下笑垂眸道“因为我还没有遇见心动的人。”
“缘分不到,等下去也无妨,”郁照尘扶着少年坐了下来,“我只会因爱一个人而与他在一起,绝不会因需要一位帝后而结契。”
最后郁照尘轻抚着鲛人的长发说“再说,我是天帝,理应一切以三界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