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等那个男人离开,自己就逃出这里,在其他人之前找到景光
男人已经跨出门,刷着厚漆的门被推开,明媚的光线探入昏暗的酒吧内,随着拉门声响,他手中的手机也震动了一下。
浏览完邮件内容,男人狠骂了两句脏话,满脸不服地重新回到吧台边坐下,"喂,来杯酒,随便什么都行。"
酒保将擦拭干净的玻璃杯放下,调笑道,"哎,不是赶着去抢功劳吗,还舍得回来"
被对方问及,男人又吐出几个难听的字眼来,"哪还有什么功劳,君度去了。"
谁不知道君度是那位先生的养子,就算已经出动的,收到了这封警告信也只得悻悻返回,甚至连琴酒都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来,放任了对方这样猖狂的行为,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资格反对。
"之前老鼠不知道被琴酒喊去干了什么,好像把君度那个家伙彻底得罪了。"酒保回想起之前偶然听见其他代号成员的聊天内容,搭话道,"现在机会来了,估计想亲自报复。"
男人不置可否。
"哦,是吗"波本将酒杯放下,表情晦暗不明,"假装没看见消息,先赶去把那只老鼠杀掉不就好了,这封邮件不正把其他人都拦下了吗。你可是代号成员,他还能杀了你不成"
"他谁不敢杀"似乎不想再谈论这件事情,男人恼怒地嚷嚷道,"君度就是个疯子为了那么点功劳连命都不要了,那才"
波本皱起眉头。
那个男人描述的君度完全符合组织传闻中冷漠又疯狂的形象,将所有戾气都藏下绅士的举止和瑰丽的皮囊下。
但是这几个月来和自己匆忙见过几面的君度却完全不同。
举止和容貌这两点倒是没错,只是年轻得让人惊讶,但是无论眼神还是气质都不似刚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倒是让他想到另一个人。
贝尔摩德。
但是和银发女人那种神秘的模样不同,他感觉君度精神状态不大对劲。这种不对劲感是很细微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自己之前应该从未谋面的男人在自己面前会放松些警惕,于是藏在心里的情绪也会溢出些许。
那点情绪实在是太微弱,即使他这几年对于他人情绪的感知越来越敏锐,刚开始也并没有感觉到。
那种情绪大概是疲倦和厌恶,有的时候他感觉君度整个人都是恍的,好像灵魂已经从肉身抽离掉去了别处。
去扫尾那次,他看见女人的尸体裙摆处很是违和的褶皱,就像是有人在她死后,将掀起的裙摆轻轻理好,给了她最后的尊严,又像是在道歉。
那天他从仓库出来,卧底惨死的样子让几人脸色都不好,他看见那人就站在阳光下,用水一点点去润湿那颗快死的幼苗。
君度究竟是天真的残忍,认为一颗幼苗都比人命贵重,还是真的良善。
他不知道。
两天前苏格兰从基地回来,他太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幼驯染那副神情,莱伊出去执行任务,他们俩就在未开灯的客厅里靠坐在一起。
在曾经没有获得代号,仍然在无边的黑暗里挣扎的时候,无论是谁撑不住了,都会在黑暗中找到对方,絮絮叨叨地小声说着自己的痛苦,然后靠在一起,等着天渐渐亮起,收敛好所有情绪,再次成为一个隐姓埋名的卧底,成为一颗公安射向组织的子弹。
苏格兰说起那些让他痛苦的灭口任务,说起那把电椅,说起惨白的审讯室和由自己一个个带上去的人,说起君度无意识的吃语,说起敛去一身气质后君度看上去比外表更小一点,低头贴在自己手心里休憩时的模样让他想起格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