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川格吾眼中的光已经渐渐暗淡下去,似乎想要合上眼睛,又强撑着不愿意闭上,努力将眼睛睁大,睫毛在这样反复的挣扎着不断颤抖忽闪,带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像是两只筋疲力尽的残破蝴蝶。
栽原研二看着那人努力睁开眼睛的模样,忽然反应过来,好像是因为自己之前那一句''撑住别睡′,春日川格吾居然就真的傻傻的睁圆眼睛,已经到了救援人员这里,还是努力着不愿意闭上。
这个家伙这种时候怎么这么听话啊
把春日川格吾安全送上病床,知道已经没事了,放松下来后栽原研二反而有些哭笑不得,正要凑过去和那人说话时,却见对方有些茫然的目光转向另一边。
捂在脖子伤口上的手已经松开,松田阵平恍神地将那只满是对方血液的手放下又伸起,握住了春日川将吾搭在病床上的,冰凉的手指。
栗发的警官先生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喉间只能微微发出带着血沫的骇人声音。
以他现在的力气,连开口说话都困难了,从开合的嘴唇间,根本看不出来那人想要说什么。
但是即使这样,春日川格吾放在病床上的那只手却倔强地反握住松田阵平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想将对方的手紧紧攥住,但其实只是软绵地与对方贴着。
"别说了。"一直沉默着的男人终于开口,"等好了,我再听你说。"
病床上的栗发警官好像已经理解不了这段话的意思了,漂亮的眼睛没有任何焦距,他反应了片刻,好像被这句话吓到了,手上动作更加急切地想要握住松田阵平的手,生怕他会抽走一样。
他在救援人员不赞同的目光中努力张了张嘴,仍然说不出话来,但是总算能让人认出口型。
"别走。"
松田阵平瞬间顿在原地。
他感觉,自己这位有着栗色卷发的好友,并没有看向他。
春日川格吾只能勉强做到微微睁开,还被浓密的睫毛挡住了大半,接触不到任何光线的瞳孔彻底暗沉下来,却仍然看向他的方向。
视线缥缈又茫然,像是透过他,看见了另外的事情,比如说一个离开很久很久的家人。
''这个啊,那个家伙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因为任务失败,丢下我跑了。''
松田阵平忽然回想起七年前,这个一直像个小太阳一样的家伙,语气随意的那句话。
之前在警校的时候,他们五个曾经在春日川格吾被揪出去单练的时候讨论过,那个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到底害怕什么。
不怕鬼片,不怕恶作剧,不怕虫子,也没表现出受到童年经历影响的样子。最后讨论来讨论去,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
那个家伙只有大猩猩的拳头可以制住
春日川格吾真的什么都不害怕吗
一个在早已记事,甚至已经可以出去打工赚钱的年纪被相伴十四年的父亲、唯一的亲人抛下,送到福利院的人,害怕什么
别别
害怕被抛下。
那人不顾自己身体一直冲锋在前、连受伤都好像感觉不到疼痛的行为都有了解释。
想让自己变得价值,想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想有更多的成就、更多的贡献这样就可以不再被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