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一直不断的声音终于消失后,很久之后,机械音才重新响起。
要止疼药吗或者安眠的。
不用了。
黑发男人终于喘匀了气,他将手背盖在自己的眼睛上,身体在颤抖渐渐平静下来,我想自己缓一会儿。
小心点,你在这里对马甲投注的太多了,之前几个世界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嗯。
他勾了勾嘴角,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来,将被汗水润湿的额发理了上去。
身上黏糊糊的汗水让人很不舒服,男人干脆起身去卧室里连带着的卫生间简单冲了个澡,等他踩着拖鞋往下走去时,通往地下室的门也突然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茶发女孩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往自己的目的地走。
灰原哀走到厨房,将热水壶打开,里面立刻腾起了水雾,还没等她将热水倒进盛满了速溶咖啡粉的咖啡杯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从一侧伸过来拿走了咖啡杯。
女孩皱着眉抬头看去,只看见了一双垂着的,和羽谷缈相似的眼睛。
月山朝里将咖啡杯随手放在了架子上,又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小巧的玻璃壶,将旁边调好的茶倒了进去,冲泡好后重新放回了刚才咖啡杯所在的位置。
这是他从岛屿上的庄园回来后第一次和灰原哀单独相处。
黑发男人想着,将茶壶里用来提神的茶水倒出一杯来,推到了女孩的面前,看着对方眼睛下方和自己同款的黑眼圈,他忽然冒出一句“我很抱歉”来。
说出口的那刻,他一时想不明白自己是作为羽谷缈对着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女孩道歉,为了自己没有任何道别的离开和永不再见,还是作为月山朝里,为了没有拦住对方的毅然离开。
“不用。”
几秒后,女孩开口道,她伸手将那杯温热的茶圈在手里,想以此来给自己一点温暖,似乎由着这杯茶水想到了曾经波士顿的那个称得上家的别墅里,柜子上一排排不同口味的花茶,原本想要就此打住这个话题的灰原哀沉默着,再次开口了。
“之前我很埋怨甚至恨你。作为最能拦住他的人,你甚至连挽留的话都没说一句。”她闭了闭眼睛,声音有点颤抖,“但是如果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那我该恨的就是他了。”
“我永远都不会恨他。”
她低低吸了口气,因为吸的太快太急,让这一声气喘变得有些像一声哽咽了。由着羽谷缈这几年的习惯,月山朝里下意识想伸手去擦对方的眼角,却被注意到他动作的女孩别过头轻松躲开了。
“不,我没事。”她低声道,因为垂着头,脸上的表情在短发的遮挡下看不清楚,“只是觉得好像欠他很多话没有说。”
关于感谢和其他的什么,她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幻想,或许有一天自己能把这么多年的情感脱口而出,把一直以来冰冷的君度这个称呼换成他的名字,或许如果自己好意思开口的话,会在后面加上哥哥这两个字,只是很快,这个念想也随之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