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琰蹙眉深思,然后他逼近一步,隔着轻薄的垂帷,抬起虞枝枝的下巴,他用拇指隔着薄纱摩挲着虞枝枝的肌肤“莫不是你串通了那个药师,让他过来提醒孤房事小心怎么,吃不住”
虞枝枝被他的手指烫到脸颊生红“我才没有说那种事呢。”
齐琰哼了一声,捏了虞枝枝的下巴“好好养着,本欲今日带你去东观的”他上下扫了一眼虞枝枝,“如此不中用。”
虞枝枝错愕,方才不中用的还是齐琰,怎么一下子就成她了
她来不及细想,对着齐琰的背影喊道“殿下,我养好了,可以去东观。”
但齐琰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他丝毫不理会背后的虞枝枝。
齐琰回到寝殿,见到赵吉利在殷勤地给他打扫宫殿,整理床铺,齐琰不解“做什么”
赵吉利道“昨夜奴婢没有预备,床榻都没换上个喜庆颜色,还有,这帷幔也应当换成红的才好”
齐琰看着悬挂了一般的红帐,他皱眉“换回来。”
赵吉利动作一顿。
齐琰说道“这里一切照常。”
赵吉利只好讪讪地收回来手里的帷幔。
他本还想趁着今日给虞氏请个封,看来殿下并无此意。
原以为今日之后,殿下不再是一个人,但他家殿下似乎更情愿一个人。
德阳殿内,皇帝在和齐琢下棋,董泰和周节侍立一旁。
父子两人闲聊般地说起了齐琰和虞枝枝的事。
皇帝落下一枚白子,说道“你看中的那宫女却是五郎的房中人,这事便到此为止。”
齐琢不在意道“原是不知道的,既然是五弟的人,儿子自然不会再要她,原本也不是什么要紧玩意。”
父子两人谈话异常温馨,浑然不似天家父子。
这也是天子性情使然,天子原本不过是一个藩王,懒散逍遥惯了,全无帝王威仪,当皇帝这么多年来,他虽然暂且掌控了局势复杂的朝廷,却没有更多的心气和手段来重整朝纲,这天下依旧延续着前代的沉沉暮气。
洛京之中,宦官,外戚,士族争权夺利。边郡之地,西北羌乱不止,东北鲜卑压境。更别提地方士族豪强吞并土地,民不聊生。
但皇帝本人,却整日沉迷于修建皇家园林,大兴土木,以满足个人私欲。
他精心摆弄宦官外戚和士人这些棋子,也不过是为了他的舒心日子罢了。
皇帝再落下一枚白子,笑道“琢儿,你要输了。”
齐琢也笑“父亲棋艺高超。”
下完这盘棋,皇帝伸手,周节扶起了他。皇帝说道“好不容易回洛京一趟,就不要急着走。”
齐琢笑笑不言语。
皇帝说“过几日校猎,你也随朕一起去,你骑射功夫很好,让你弟弟们也学学。”
齐琢称是。
皇帝望着殿门口,缓缓说“校猎回来,就是太后的生辰,不如在太后生辰后再去封地”
齐琢久久没有言语。
皇帝也沉默良久,他说道“你母亲当年的事,太后是无心之失。”
齐琢的母亲李昭仪身份很尴尬,她原本是臣子之妻,却怀上了当时还是藩王的如今天子的孩子。当年皇帝去封地,没能带走李昭仪,这事原可以就这样不了了之。
但皇帝多年后回到洛京,登上大位,这时的皇帝免不了任性一回,非要李昭仪带着齐琢入宫。
此事是皇家的丑事,当时的太尉卢光上表,反对李昭仪入宫。北宫之内,太后也很不赞同。
群情汹涌之下,李昭仪不堪忍受,自缢死在宫中。齐琢的身份也被宫内宫外怀疑不休,直到他渐渐长大,越长越像皇帝
齐琢心中一直恨着太后还有卢光等人,对于太后的生辰,他自然不会感到丝毫欢喜。
但是,他想到了薛良玉。
在洛京,他的事还没有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