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薛良玉没有想要为她解惑。
从第一夜天子没有临幸她,薛良玉就看出了天子心中的顾忌,他念着旧情,又不愿意辜负旧情。
天子翌日醒来后,薛良玉让天子对她的审视,从一个男人,变成一个长辈。
薛良玉提起了冷宫中的素君,提起和素君一起学琴,一起偷懒。
天子便问了“你如今几岁了”
薛良玉天真懵懂地望着他“比素君公主大一点。”
天子笑着叹道“还是个孩子啊。”
他的目光多了一份慈爱。
薛良玉收回思绪,握了握虞枝枝的手“不要为我担心,我走了。”
薛良玉从承光宫离开,纤细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树林间。
花白头发的老妪从树后走了出来,看着薛良玉的背影撇了撇嘴,她不多时走到张贵妃的宫里。
殿内,茶盅掉在地上,稀里哗啦碎了一地,郑姑姑惊恐地跪下。
她原本是想用薛良玉的行踪来张贵妃这里卖个好,哪想到忽然触怒了张贵妃。
张贵妃怒道“本宫差点忘了你这个人,你在西内待了许久,怎么从未向本宫禀告薛氏的事”
郑姑姑弄巧成拙,慌乱说道“奴婢不知啊,薛氏这件事实在凑巧。奴婢罪该万死,原本以为娘娘派奴婢去西内,只是为了叮嘱虞氏和尤氏的。”
听见郑姑姑在为自己推脱,张贵妃更气了,她问道“好,你盯虞氏,那你便说说虞氏近来在做什么。”
郑姑姑支支吾吾“虞氏虞氏她”
张贵妃冷笑“无用的东西,还不快滚。”
郑姑姑受了一肚子气,她咽不下这口气,却不敢在张贵妃宫里造次,于是她来到了承光宫。
她走进屋里见到了虞枝枝。
本就是难掩丽质的美人,这些日子里更加秾艳了些,她的衣着也不似以往那般朴素,穿着秋棠色的绛纱複裙层层叠叠,发髻上六副花钗,明艳夺目。
虞枝枝见郑姑姑进来,她起了身。
郑姑姑待她却并不客气,她是过来寻错的,便直接了断问道“虞娘子近来越发娇养了,可是忘记了贵妃娘娘的交代”
张贵妃的交代。
虞枝枝忽然紧张起来,许久没有看到郑姑姑来,她几乎忘记了,张贵妃送她来太康殿,是为了监视齐琰。
虽然她早就向齐琰投诚,但免不了要在这两位贵人之间斡旋一番。
这时她重新认识了自己的渺小。
一个稍得宠爱的宫女,近来还有得罪齐琰的危险。
郑姑姑见虞枝枝面带难色,心中有些得意,她说“要不了多久就是太后娘娘寿辰,虞娘子的经文还没有绣出来”
虞枝枝心下陡然一松,原来是这件事。
她说道“在绣呢,定能在太后娘娘生辰前绣好。”
郑姑姑面色发沉,正要说点什么,虞枝枝身旁的钟心走了出来,往郑姑姑的袖子里塞了一只满满当当的钱袋子,她笑着说道“姑姑这么远过来提醒我们娘子,真是辛苦,这些拿去买些热酒吃吧。”
郑姑姑颠了颠袖子,这才面色稍缓。
她回到张贵妃宫里,忽看见锦衣少年穿过回廊,走进了殿内。
张贵妃看着风风火火走进来的齐琅,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额上的细汗,略带责怪地说“你又在疯跑什么,出来一趟,倒让你收不住心,前些日子学的尚书解诂又忘光了吧”
齐琅笑着说“怎么能忘,那是乔公写的大作。”
提到乔公,齐琅兴致勃勃地说道“青州的乔太守已经任满,乔家一大家子不日就要回洛京,母妃是如何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