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溪吓得抱住段泠歌的腰,段泠歌站得笔直,心中却不免悲哀。皇族暗弱,她被欺凌至此,却一个敢站出来说话的人都没有吗段泠歌下意识地看向皇姑母段澜,只见段澜冷着脸,表情严肃,她也维持了一国公主的气度。
只不过让段泠歌失望的是,平日威严且不可侵犯如皇姑母,她也只是目不斜视地平视着前方,一言不发。
段泠歌再看向夏孟辅,夏孟辅的脸色也是铁青,愠怒得脸上的肌肉不住地跳动,他对十王爷的作为语言也很愤怒,可是他显然也不可能为她仗义执言。
段泠歌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进而就是难过。无论是对那仅剩一丝的亲情,还是对君臣之间的恩情,都觉得心寒。甚至是她一直夙夜忧心的政事,原本还对目前的形势有所安慰,认为自己取得了不小的成绩,盐业一事、击退外敌一事至少够得上她超越在政事上没有作为的父亲和祖父。
然而,原来什么都没有改变,她还是免不了任人宰割。
那么她在谁的面前才可以不被欺辱世间的人,围在她身边,要她的权,要她的貌,世界上还会有人真心实意待她之人吗
就在所有人都不说话,整个宴会厅里静悄悄的,气氛沉默得可怕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清朗,英气勃勃却又不失淡定闲适的声音
“王爷打仗军功显赫是不假。但要说是您一人之力我就不赞同了”
门外闲庭信步似的走进来一个女侠打扮的人。只见她穿着海蓝色的转针十样锦绣海棠纹直袖对襟锦缎裙,外搭浅海蓝色单纱半袖褙子,腰间系着蓝丝攒花结长穗腰带,柔顺乌黑的长发用一条蓝宝石发带束成高马尾。
她的表情似笑非笑,气定神闲地环视了一遍大殿上的众人。
“夏迟。”夏孟辅忍不住跪坐起身。这孩子,不是在江州吗,怎地跑来了,还正好碰上这摊浑水。
夏旅思这时露出笑容,继续说“此次北关战事,原本久拖未决,冬末之际还险些被敌寇入侵。多亏了公主和皇帝鼎力支持,倾尽所有粮草银钱,调动十万大军增援。话说起来这十万大军的军需开支,我江州几乎一力负担。那么我夏家也有贡献,这就等于我父丞相大人也有贡献,这就又等于在座所有大人都有贡献。论功行赏都得赏啊,众位大人们说是也不是,王爷说是也不是”
夏旅思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玩得一手好道德绑架,把满朝都绑架进去了。十王爷说一句不是,那就首先得罪夏孟辅,再得罪光满朝文武。
“呃,这个”十王爷手按在剑上,四顾了一圈。发现殿下的大人们都窃窃私语点头称是起来。
他顿时懊恼不已,只差一步,正是最临门一脚的时候,被来人横插一杠,现在情势调转,无法再顺水推舟,已经失了时机。十王爷气得一脚把矮桌上的酒壶给踢翻。
段泠歌仍然站得直直的,纤细孤傲的身影犹如有光,让人不敢直视。她的表情仍一如既往的矜淡冷静,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内心的悸动,在夏旅思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起,就疼痛得让她几乎难以保持呼吸。
夏旅思直接大胆地望着段泠歌,然后浅笑着轻启唇“公主,旅思为你而来。”
段泠歌的表情一如往常平静,却做了个满朝文武一辈子都不敢想象会当面的事情段泠歌从王座上下来,穿过整个大殿,风扬起了她的衣角,三千青丝如瀑,裙幅熠熠如雪月光华流泻于她的身后,她翩然从所有人退开跪倒让出的红毯上疾步而过,最后直直地撞进了夏旅思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