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大美人悦耳柔雅的声音,夏旅思知道自己探头探脑的样子被撞个正着。她赶紧回过头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咧嘴笑笑“呃,嘿嘿。我看花,这花真漂亮啊”
夏旅思一转过来,段泠歌这才看见她用绸带束起的高马尾上,卡了一片栀子花的花瓣,正正地卡在头顶上,像一根小毛毛随着窗边的风摆啊摆的。夏旅思这个样子极可爱,她还浑然不知,傻乎乎的,一脸的无辜表情。
段泠歌忍不住掩嘴笑笑,心上拂过一阵软意。她走上前一手攀住她的肩,扬起视线微微踮起脚,另一手抬起,轻声说“你头上有东西。”
“啊”段泠歌靠近时幽幽的香味,让夏旅思背脊一道闪电串过。
姐姐喂,不娶何撩那樱花瓣般莹透粉嫩的唇都要凑到她唇边了,她把持不住的好不好
夏旅思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她身手敏捷地弹开一步,险险地避开了段泠歌的手,赶紧自己伸手往头上一抓,原来是片栀子花瓣。咦惹,头上什么时候卡了个这玩意。
夏旅思尬笑“啊,哈,哈我还以为要来帮你打掩护,来的时候急匆匆不知道怎么落在头上的,也没来得及正衣冠。原来你这没有那群老夫子啊,那你叫我来干嘛呢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蓝陌是段泠歌身边的贴身禁卫统领,手握宫中禁卫兵,按品级来说不算小了,天天亲自来请她,害得她每次以为段泠歌身边又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要让她出面“配合”。
“在我面前无需这么拘谨的。无事便见不得你了吗”段泠歌叹声说。
这算不算自作孽,以前她对夏旅思要求严苛,一举一动皆以礼法约束,所以夏旅思现在待她,竟是这样拘谨、生疏。夏旅思的肢体语言,和她话中的潜台词都传达了一种拒人于千里的态度,段泠歌心若清溪,看得分明。
段泠歌原本一颗刚刚扬起的心,又暗暗地黯淡下去。她轻声说“夏旅思,我们是伴侣,无论如何这层关系不会变。我并非像你想的抗拒于你,更不是你所想的,只有在别人面前才刻意与你亲近。我自然是乐于与你相见的。”
一番话,说得克制又委婉,可这已经是段泠歌尽其努力能做到的对夏旅思的倾诉。实际上,她比乐于相见,更多了一些不知如何表达的情愫,她不知用何种词句才能描述。
这些情愫尽在段泠歌的双眸中。那眸子漾着点点波光,就像那六月的湖面,随着微风微泛涟漪,如慕如诉。
夏旅思看得心砰砰的,赶紧移开视线。她不知道大美人深沉的心思又有一些什么样的思量,明知道段泠歌这人责任心像天一样大,她认定了和平共处、维系关系只是她作为伴侣的责任,但是段泠歌这样的眼神看人,还是会让她招架不住。
夏旅思只得朗声笑笑说“别,我也没别的意思不是。只是你事务繁忙,以前也从未积极招我相见。现在你差人来叫我,我自然是觉得你有要事。”
“夏旅思,我也许不擅与你相处,但我不希望与你生分了。这段时日你恼恨我,我愿罪己之过,我也愿弥补于你。我们不要闹别扭,好不好。”段泠歌说完这些话,暗暗咬着唇,脸都羞红了。可总觉得词不达意,对着夏旅思,她竟不知说什么才是恰当的了。
她有点局促,幸而手上还有个木盒子,段泠歌放在桌上打开“这个是今年进贡的白玉套翡翠竹纹笔,在江州你的笔旧了,且这就是你说的亮光墨,是你所喜之物。恰巧现在你过来了,我将笔墨作为礼物送你,聊表心意。”
段泠歌如此温婉,甚至是小心翼翼的低姿态。这是夏旅思从没有见过的,可是现在见了,她却一点不觉得开心,这么骄傲的女人为了她们之间的龃龉刻意放低身段,她心疼,却也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