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子扬大惊失色地倒退半步,脚底踩滑,险些在浴池里摔个四仰八叉。
苏杭急着去扶他,但那细滑手掌触上他光裸的胳膊时,卿子扬竟浑身打了个寒颤,瞬间分离开来,与人离得更加远了。
心头仿佛野草生根,刺得他一扎一扎地,说不清是麻是痒。
一时心头鹿撞,卿子扬哪里还敢与人对视,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岸边。背对这池中少年,飞快裹好衣裳,把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竟透出些姑娘似的娇羞。
他连招呼都忘记打,就直接跑远了,背影颇像是落荒而逃。
而被单独舍弃,此刻只身一人浸没温泉的苏杭,却没有想象之中的不悦或者慌张。
他的表情甚至十分平静,睨这前往越跑越远的人影,缓慢地,嘴角扬起抹极浅的笑。
这笨家伙。
总算有点开窍了。
这厢苏杭心情愉悦,卿子扬的感觉却并不太好,晚间辗转反侧,就是难以入眠。一闭上眼,都是少年白皙的胴体。
较之之前那挥之不去的“胭脂红”,这次,卿子扬足足做了一整晚“噩梦”,直到第二日清晨清醒,深觉精神衰弱。
但月假回来便是测验,郎宫长老可不会因为学生失眠,而有丝毫放水,反而比以往更严。
卷轴发下来之时,卿子扬正昏昏欲睡,脑袋都快要垂至桌面,使得郎宫长老频频往他这处打量,脸色很不好看。
后背似乎被人轻轻戳了下,异物的触感不会很好,卿子扬只觉得清梦被扰,直接朝后一挥手,嘟囔道“别烦。”
随后竟不顾先生的视线,直接趴在桌面睡熟了。
郎宫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闻宗眼看好友要遭,不得不顶着对方起床气的压力,再次用笔头戳卿子扬的后背,还稍微用上了些力。
来源于后背的疼痛让卿子扬瞬间清醒,他蹭地转身,简直是火冒三丈,音量也没控制住,厉声呵斥道“你最好有要事”
因这怒吼,周围的学生都被惊扰,纷纷瞥来,闻宗一脸尴尬地摊开手,飞快朝着讲坛处使眼色。
“好大的脾气。”郎宫长老冷哼一声,手掌猛拍在桌面上,“否则你要如何”
卿子扬自知理亏,撇撇嘴,不说话了。
但郎宫长老明显没准备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思量片刻,点了苏杭的名“聿童,今日便辛苦你,替我监督卿子扬答卷。”
说着,还往卿子扬的方向看上一眼,一锤定音“他若是按时写不完,就再抄清心注,多一时加十遍。”
苏杭眉宇间有些讶异,但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放下手中笔,顺从地点头,进而起身,朝向后排的方向走去。
卿子扬心里“咯噔”一声,用眼神自以为极隐秘地瞥向来人。
他能听见坐于自己后端的闻宗在连声叹息,默默吐槽“文试第一的待遇就是好,都不用测验了,可真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