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一呆,随即大笑“没关系,那只野猫最爱半夜跳窗,我搬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
花满楼的卧房并不大,简洁朴素,布置得甚至还不如客房华丽。
为照顾他视物不便,屋内一应物品皆是必需,而且摆放都有固定位置。陆小凤一进屋,就感觉仿佛又走进了熟悉的百花楼,只差没有好酒。
“刷拉”一声,花满楼拉开了碧纱面隔扇门,道“你就睡在这里,今夜先将就一下,缺什么东西的话,明天再叫人拿来。”
陆小凤忽然笑起来,眼前这张床,怎么看也不像是给花满楼这样的人准备的,红缎被褥上绣着安神符和祥云花鸟,枕头旁边,甚至还摆着布老虎、灰陶响鱼和红豆串。
他忍不住道“花满楼,说老实话,你上次睡在这儿是几岁的时候”
花满楼也笑起来,抚摸着柔软的床褥和枕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十岁之后就再没睡过了。”
他拿起那只布老虎,指尖抚过圆圆的布耳朵,明黄布料已经陈旧褪色,但显然一直被人悉心打理,小老虎的眉眼宛然,仍栩栩如生。
“我小时候体弱,母亲便来屋里陪我,她睡在外间,我睡在这里。”花满楼脸上带着种说不出的怀念神色,慢慢道,“但我半夜醒来,一定会偷偷溜到她床上去,后半夜就能做个好梦。”
陆小凤目光闪动,忽然一把搂过花满楼的肩膀,把他往外带去,一边道“今晚就算你说出朵花来,这床我也不睡。”
花满楼一愣,道“你若想睡在外面,当然也”
“我不睡,你也不许睡。”陆小凤截口道,“今夜我们要效仿仲谋公和鲁子敬,彻夜畅谈,抵足而眠”
第二日,清晨,天刚破晓。
陆小凤醒来时,花满楼已不在房里了,只闻窗外鸟语婉转,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棱洒进屋里,令人精神一震。
他刚换好衣服,昨天见过的圆脸少女便推门而进,一只手里提着热水壶,笑道“陆少爷醒了,我来服侍你洗脸穿衣。”
陆小凤这辈子也没被人服侍过洗脸穿衣,更没当过少爷,连忙道“你可千万别叫我少爷,我这人有个毛病,一听别人说这两个字,我起码也要头疼三天。”
圆脸少女“噗嗤”一笑,道“你这个人,毛病倒怪,难道我们叫七少爷,你也要头疼”
陆小凤的头已经开始疼了,抱住脑袋道“没错,我这人浑身都是毛病,所以你还是请快快出去吧。”
“那可不行,七少爷特地吩咐我,要把你照料好的。”圆脸少女一边说,一边将热水倒进脸盆,又把雪白的毛巾在水里投洗干净,用一双玉葱般的纤手,递到陆小凤的面前,笑道“喏,我来给你擦脸,你自己的毛巾还留在西跨院的屋里没拿过来,就先用七少爷的吧。”
温热的水汽混合着清香扑面而来,也不知是少女的体香,还是毛巾上残留的香味。
陆小凤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一仰头倒在床上,将被子高高拉过头顶,道“我忽然又困了,你饶了我吧,我还得睡个回笼觉”
“别睡了。”花满楼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倚在门口,微笑道,“快点起床收拾,我二哥到了,咱们待会儿一块去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