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伸出纤手,阻止他温热的气息往她耳里钻。
霍平枭却将她手腕轻握,低声又在她耳侧谐谑“再说,就你从前写的那些字,也就老子才能认出来。”
一听他讽她写的那些歪扭的字迹,阮安不免有些恼了,她气鼓鼓地说“你就欺负我看不见。”
这话说完,霍平枭没再刻意用言语调侃小妻子。
男人无奈低叹,在她耳旁又哄“我怎么舍得欺负你”
“疼都不够疼。”
他的声音仍在耳侧震,阮安长长的眼睫颤了颤。
因为看不见,再听霍平枭同她说这些甜言蜜语时,阮安的心跳也要比以往更悸动。
这时,霍平枭微微瞥眼,示意王福海过来磨墨。
王福海即刻恭声应是。
适才陛下和皇后在嬉笑着说话时,殿中所有伺候的人虽然都在垂着头首,不敢直视圣颜和凤容。
却都觉得,虽是在天家,但陛下和皇后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便同民间的恩爱夫妻没两样。
次日,霍平枭神情阴沉,缄默地在大同殿批折子。
立侍在一侧的王福海能够看出,霍平枭近来一直处于焦虑和烦闷中,可皇后的眼疾未愈,他从不会在皇后的面前显露。
他的情绪,时时刻刻都在为皇后的眼疾牵动,在处理政务时,难以心无旁骛。
圣上虽是雄才大略,杀伐果决的君主。
但在皇后未归宫前,霍平枭周身散的气焰总是过于暴戾残虐,王福海虽是个阉人,却也知道横扫六国,兵甲强盛的秦国,因着君主过于残暴,最终二世而亡。
幸好有皇后陪在他身侧,不然霍平枭真容易成为过于独断的暴君。
如果皇后不在了,王福海想都不敢想。
霍平枭沉着眉目,将御案上的最后一卷折子批完,意兴阑珊地撂下朱笔。
因着霍平枭处理政务时,不喜有人在殿内,是以王福海手持拂尘,一直站在殿外候着。
这时,有个小太监快步来到殿外,神态瞧着眉开眼笑的。
王福海斥道“遇见什么事了,这么莽撞也不怕扰了陛下的清静”
霍平枭隐约听见了外面的动静,起身走到殿外,神情冷淡地转了下套在拇指上的玉扳指,对那太监命道“说。”
小太监跪在地上,面上的喜意未褪,恭声道“回陛下,宫门外来了个年纪不大的铃医,穿得有些破烂,却接下了檄文,说是能将皇后娘娘的眼疾医治好呐”
待在和鸾宫的阮安,也很快听见了消息。
等霍平枭将人领来她身前,她虽然看不见,却听见虎撑泠泠作响的声音,又一早听闻这人穿着破烂不羁,心底已经有了个令她极为兴奋的猜想。
霍平枭道“阿姁,你看是谁来了。”
“阿草民见过皇后娘娘。”
是孙也的声音
阮安黯然涣散的瞳孔,突然有了光亮。
孙也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难掩激动和兴奋,道“娘娘还活着,还能回到陛下的身侧,真是太好了。”
孙也的嗓音变了些,她决定去长安寻霍平枭时,孙也才十几岁,刚变声的少年说话的声音就如鸭子在嘎叫般,而今他的嗓音犹带少年清澈,却明显比从前成熟了不少。
阮安虽同孙也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可在她的心里,他就是她的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