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从小到大,在陆老夫人与新城郡主瞧不见的地方,没少受堂兄弟们的暗中奚落,还有鲁王世子家中表兄弟们的冷嘲热讽,做梦都想自己强大起来,把那些讨厌的嘴脸打趴下,但陆老夫人与新城郡主只会让他用功读书,送的也多是笔墨纸砚书画字帖等物,或者荷包衣裳鞋袜点心,属于物质生活不缺但精神上似乎与所有人都隔着一层,无人知道他的需求。
他紧紧抓着李长风送的匕首爱不释手“喜欢”
特别喜欢
陆微向李铭使个眼色,两人默契十足,他立刻便领会了陆微的意思,夸张的捂着胸口心疼的直吸气“表弟有所不知,这把匕首父亲随身带了许多年,我跟大哥都想要,跟父亲磨了好久都没讨来,后来你姐姐来了,最得父亲喜欢,都没讨到这把匕首,我们俩还私下打过赌,看谁有本事跟父亲讨到这把匕首,没想到父亲原来记挂着你呢。”
陆衍的疏远戒备被这种裸的偏爱给融化了,他被李铭的表演给逗乐了,甚至还觉得这位二表兄穿的虽然普通,但习武之人目光坚毅清正,身量劲瘦挺拔,比之鲁王世子家中整日无所事实不务正业的表兄弟们要顺眼许多,颇为不好意思的与他打招呼“二表哥好。”
陆微赞赏的摸摸他的脑袋。
陆安之眼中微有湿意,招呼李长风“大舅兄远道而来,不如入府一叙。”
李长风爽朗笑道“却之不恭。”
新城郡主“”
这就相认了
她花了近十年时间才笼络住了陆衍,没想到这小子与陆微才打个照面的功夫陌生防备的态度就大为松动,竟然还被对方一把匕首收买,似乎要一家团圆,那她千里送孩子,算什么
一场笑话吗
“衍哥儿”韩锦更是愤愤不平,倒也并非对这个弟弟有多喜爱,只是就算养只狗也认主了,没想到陆衍一个看不住就被陆微拐带跑了,窥到亲娘铁青的脸色,眼见得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她顿时急了“阿弟,你不认母亲跟姐姐了吗你忘了母亲跟姐姐这些年待你的好了吗”
陆衍脚步踟蹰,眼中显出为难之色。
陆微牢牢握住了弟弟的手,他身量未长成,骨节如同未拔节的青竹,还是个小孩子呢。
她既握住了便不肯撒开手,解释道“阿弟不必为难,郡主与韩锦这些年待你的好,不过是为着向父亲与我赎罪。这事儿陆府与京中鲁王府都知晓,当年郡主带着我与韩锦回京,半路上遇到民乱,她弃我于不顾,带着韩锦跟一众护卫跑了。姐姐那年六岁,一路乞讨回飞虹山庄投奔外祖,无数次差点饿死道旁,路上走了两个多月,脚底板都走得血肉模糊,舅舅他们都知道。”
李铭帮腔“你姐姐走到山庄的时候,就跟街边快要饿死的乞丐没什么区别,祖父那么强硬的人都抱着你姐姐哭了,将养了一年才慢慢养过来,特别可怜。”
陆衍目露不忍,想象自己在六岁的年纪千里投亲,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只觉得寒意沿着尾椎骨直往上爬,又对陆微大为钦佩,紧抿着唇不肯表态,脚下却不由向着陆微悄悄挪了两步,似乎想靠得近些,给当年六岁便孤身乞讨千里投亲的姐姐一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