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言不搭后语,晏倾心想,我不是你爹啊。
徐清圆落泪不住,抱着他腰身抽抽搭搭,她抬起湿漉的眼睛,努力抑制却还是身子轻轻发抖“我只是想帮你,你那么好,我当然要帮你晏郎君,没有人像你一样心疼我,呜呜我好想我爹,我想回家,可我不知道家在哪里”
心酸无奈,不与旁人说,旁人也不在意。
身逢此世,爱与怨都难以启齿。
她在悬崖前徘徊,看尽冤屈罪过和光同尘,手握匕首不知何往。只有他穿过迷雾宠林,过来握住她的手,将匕首从她手中扔开。
长路独行,世间只有一个清雨。
她愿转身,愿丢掉匕首,愿投入这场夏日烟雨。
好像一整年的眼泪都要流出来,徐清圆抽搭气短,气息拂在晏倾腰间。她知道他不自在,可是他犹豫很久,还是抬手,在她肩上拍了两下。
他轻声“别哭”
徐清圆哭得更伤心了。
晏倾惶而不安,手脚无措。
正这时,外头传来敲门声,刘刺史压着声音说话“晏少卿,你睡了吗老朽有些话想跟晏少卿说。”
晏倾登时伸手捂住徐清圆的嘴,试图推开她的手搭在她肩头,让她靠着他,不要开口。女孩儿软软的呼吸在他手掌间拂擦,让他酸麻无比。她尽量不哽咽,身子还微微发抖。
全都贴着他。
让他周身有些烫。
晏倾睫毛颤抖。
门外那刘刺史不肯走,坚持叫门,让里面的晏倾不得不面朝门口,声音沉静“刘刺史,本官已经歇了,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谈”
刘刺史声音仍压着“老朽是来向少卿负荆请罪的。少卿对蜀州案子的态度,让老朽惶惑,怕少卿误会。白日老朽是高官,很多话不敢说,只有趁夜前来。
“请少卿开门,听老朽将事情从头说起,老朽一定知无不言。老朽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向少卿自首,只求不连累家中妻小,只求不连累蜀州上下官员。”
刘刺史名为刘禄,他在外恳求不住,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睡在树上一个人玩的风若不动声色地从树叶间探出头,他收了内力,让晏倾那扇门不再无法打开。而他好奇地看门口的刘禄,见那中年男人竟真的背着荆条,在门口喋喋不休。
显然,事发后晏倾的沉默态度,让这位蜀州最高官员越来越惶恐,连一夜都等不了。
屋内,晏倾低头,为难地看徐清圆。徐清圆慌慌地擦干眼泪,站起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晏倾左右看看这么点儿大的屋子,只好指了指他先前禁止她进入的里间,让她去他睡觉的地方躲一躲。
徐清圆提着裙裾,睫毛上尚挂着泪花,屏着呼吸蹑手蹑脚,潜入里间。
待徐清圆那边安静了,晏倾去开了门,刘禄噗通一声跪下。
晏倾面色沉静。
他道“进来说吧。”
刘禄背着滑稽的荆条,弓着身进了屋,他看到案几上有烛台,正要询问,晏倾不露痕迹地走过去,用袖子擦掉了案几上的泪水。
晏倾道“刘刺史花样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