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在他名字上停留一下,才签上自己的名字,徐清圆。
隔着门,徐清圆将和离书从门缝中递出去还给他,他默默接了。
她仍等在门口,果真,他轻声问她“你还在伤心吗”
徐清圆说“不伤心。”
但他沉默片刻,显然不信。
他慢慢说道“其实许多礼数是前朝传下来的,南国已经亡了,新的礼数未完全定下,你我不必”
徐清圆轻声细语“晏郎君,我爹是大儒,我知道这些礼数。我既然知道,自然不会主动去违背。晏郎君保重。”
她不再与他对话,而是回到窗前,隔窗纸偷看一会儿。她害羞又紧张,看了一会热便而红耳赤,躲回内舍。她卧回床榻间,闭眼轻笑。
徐清圆小声嘀咕“真是傻哥哥。”
不过等她嫁给他,他自然就明白她没有伤心、也没有生气了。
不过她不知道,晏倾焦灼万分,却是坐不住的。
在晏倾与徐清圆定亲之后,朝上知道的人仍不多。
晏倾在府中养病,没有大肆宣传,即使是大理寺,都只有少数官员知道他们的少卿定了亲。
晏倾却是不能一直在府中养病的。
大理寺案件堆叠,大理寺正卿不愿困在其中,几次请晏倾回去。晏倾待身体稍微好一些,在风若的黑脸下,回到了大理寺帮自己老师整理案牍。
他只与风若约定,绝不再接案子,在身体无碍之前不会出京,如此才让风若勉强同意他回去大理寺。
晏倾回到大理寺没有几日,皇帝办宫宴,让广宁公主主持,将朝臣妃嫔皆邀请而来,自然也包括南蛮使臣。
时入四月,南蛮使臣在大魏待了快半年,也到了该离去的时候。他们参与的宫宴,便更加多了起来。
晏倾参与了这样的宫宴。
只是他在这样的宫宴上,通常是沉默陪衬的那一个。这一次自然也如常。
然而入席不久,晏倾所坐的小案旁,来了一个客人。晏倾侧头看一眼,云延王子对他举樽。
晏倾以茶代酒,回了礼数。
云延一饮而尽,问他“晏郎君还在病着这到底是什么病,你们大魏这么多大夫都治不好我们南蛮有一些草药很有用,不如我送些给晏郎君吧”
晏倾客气“多谢殿下。”
在其他席位上,暮明姝一边饮酒,一边看云延凑到晏倾身边。她微皱眉,不知道这位王子打的主意,怎么能扯上晏倾。
皇帝在高座上含笑看着群臣。
韦浮在不显山露水的席位上,幽静噙笑,欣赏着所有精彩戏码。
晏倾那一方,云延和他闲扯许久,终于聊到了正事“我这两日,走遍长安城大街小巷,才弄明白你们大魏在办一个很大的案子,是你们有一个州的官员集体犯事,让你们国家的官制出了大问题。听说这个案子是晏少卿办的”
晏倾温静“殿下听错了。此案如今是由京兆府与大理寺共办,韦府君韦郎君才是主事者。殿下若好奇此案,不妨去问韦府君。”
他举樽,向帷幔后的韦浮遥祝。
韦浮怔一下,含笑举樽回礼。
云延看在眼中,只笑“晏少卿不必忽悠我,本王没有那么傻。如果不是晏少卿去年微服去蜀州,这个案子也不会被揪出来。我又听长安那些说书先生说了你的事,晏少卿是办案奇才啊,多难的案子到你手中都能很快结案。长安百姓格外敬佩你。”
晏倾“道听途说罢了。”
云延见他始终不正而回答,心生不耐。晏倾不急不躁,极为擅长打官腔,又不爱热闹不爱说话,整个人没什么把柄没什么弱点,让云延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云延沉默着饮完一杯酒。
他将酒樽放下,说了自己真实目的;“我其实是有事请晏少卿帮忙。我这里有一件大案子,悬在头上好多年,没有人解谜听闻晏少卿断案之能,想请晏少卿帮忙。”
晏倾抱歉“殿下若愿意的话,可将案子前因后果写于书牍,我会帮殿下梳理。殿下若想邀我去南蛮,却恕不能从命。我身体极差,如今离开不了长安,殿下既然打听过我的事,自然也应该听过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