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聂昭从她的语气中察觉到一丝急切。对这女郎而言,“仙试”似乎比眼前之人更为重要。
高鸿一无所觉,大着舌头接下去道“我还听听伯父说,都城的王孙公子间流传着一种秘方,只要摸着门道,定能金榜题名。不过,也只有勋贵之家用得起就是了。”
“公子果然博学。”
女郎又抬手为他斟了杯酒,话音愈发婉转轻柔,“敢问公子,究竟是何方法”
“我,我也不知道。”
高鸿酒劲上头,脸红得像个蒸螃蟹,“世子对,镇国公世子多半知道。伯父吩咐过我,平日得了空,要多往镇国公府上走动走动。若能讨得世子和郡主欢心,说不定就”
“郡主”
女郎面色微沉,高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忙不迭地找补道“自然,我对那位郡主毫无兴趣听说她为人高傲,倘若下嫁,想必不会将夫君放在眼中。我心仪之人,还是如钱小姐一般”
聂昭听得直翻白眼,心道这人在飞舟上高谈阔论,说什么“千金小姐不适合做主母”,多半是人家压根没瞧上他,他气恼羞愤之余,全靠脑补挽回一点可怜的自尊心。
女郎似乎看破了其中关窍,却没有揭穿,反而柔情款款地望着他道“公子可是想说,如我这般贞静娴淑,小意温柔,事事为夫君思量周到,安排妥贴,才入得了你的法眼”
高鸿听她口称“夫君”,不由狂喜道“正是,正是”
女郎嗓音转低,几乎有些听不真切“即使我已经了,你也愿意吗”
高鸿直着眼大声复读“愿意,愿意”
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小姐,你说你已经什么莫非,你已经许了人家”
女郎莞尔一笑,正要开口应声,忽然有个侍女快步入内,俯身在她耳边道“小姐,有位面生的公子在门口求见,说是要找此间的女主人。”
女郎脸上掠过一抹狐疑之色,旋即恢复平静,起身向高鸿施礼道“公子,门外似乎来了位不速之客。我出去看看,请公子在此少坐片刻。”
“慢慢着。”
高鸿虽已有些步履蹒跚,为了在美人面前表现,还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万一遇上歹人怎么办我陪小姐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女郎掩唇轻笑“既然如此,那便多谢公子了。”
两人一同穿过庭院走向门口,聂昭一边紧随其后,一边暗自生疑究竟是哪位高人如此大胆,竟然深夜主动上门送外卖
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
“深夜造访贵府,还请小姐见谅。在下姓黎,单名一个幽字。”
站在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飞舟上另一张熟面孔那位肩背书箱、衣衫简素,被聂昭好心唤醒的穷书生。
此刻他于夜色中茕茕孑立,月华流照之下,如玉容颜更显皎洁,仿佛笼上了一层轻纱,更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感。
相较之下,就连那位闭月羞花的美人,竟也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女郎神色平静,向这不请自来的怪客福了福身,款款言道“不知公子深夜来访,有何贵事”
“哦,倒也没什么要紧事。”
尽管身处险地,这名叫“黎幽”的书生依然一脸轻松自在,好似与人闲话家常,“在下途经这座钱府,心中有一事不解,还请钱小姐为我解惑。”
女郎微微蹙眉,语气仍是温和柔顺“公子但说无妨。”
黎幽含笑应了声“好”,大大方方地踏上两步,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折扇,在自己掌心轻轻一敲。
夜风吹拂间,一缕乌黑柔软的发丝从他额角滑落,轻抚着那副温润多情的眉眼,竟是比精怪更像精怪,风流处更见风流。
“在下只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