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昭在一边用力鼓掌,边鼓掌边放声笑道
“天、地、君、亲、师,天地不仁,尚可翻覆,又遑论凡人哉”
“”
仙界与凡间再一次同时陷入沉默,凝滞的空气好似一张大网,从四面八方压迫过来,直逼得人透不过气。
不仅是因为聂昭离经叛道的发言,更是因为
“这位秦姑娘说的,和去年这份试卷上的答案,一模一样啊”
“可是,这分明是状元的”
““那当然。””
聂昭面对两位惊疑不定的仙官,阮轻罗面对仙界一片黑压压的人潮,同时面带笑容,又含着一点尖锐的怒意开口道
““因为,那本来就是她的试卷。””
因为秦筝,本来就是去年的仙试榜首。
她才是仙界千淘万漉,吹尽狂沙,从茫茫人海中筛选出的真金。
然而,在辰星殿把持之下,那篇“敬当敬之人,顺当顺之义”的慷慨陈词,被记到了一个不学无术、欺男霸女的废物名下,成了他人生坦途中一块不起眼的垫脚石。
而这个废物,甚至还企图在东窗事发之际强占秦筝,以“敬顺之道”压她服软。
多可笑啊,聂昭想。
“我的试卷”
秦筝花了一点时间消化信息,整理混乱的思路,然后才慢慢明白过来。
意识到真相那一刻,她先是惶惑、震惊,接着逐渐回想起父母和兄长的所作所为,悲愤如同潮水般填满胸臆,化为热泪夺眶而出。
“你们,竟然”
“是你是你,和我爹、我大哥一起,偷走了我的试卷”
“你用我的成绩进了书院,还想借此飞升”
“秦姑娘,你听我说。”
世子抽动着两颊赘肉,勉强堆出个假笑来,“其实,我本来是打算娶你的。夫妻之间嘛,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我成仙也会带着你”
咣
世子话音未落,秦筝便咬紧牙关,双手搬起那把雕花木椅,朝向他头顶狠狠砸了过去
“你该死”
她恨声道,泪眼中有明亮的怒火灼烧,“你们这些食人血肉的蛆虫,全都该死”
“你”
眼看世子被砸得仰天而倒,镇国公心痛到无法呼吸,正要挥手令左右上前,却只觉颈间骤然一紧,整个人都被聂昭用天罚锁拽下台阶,和他儿子一样骨碌碌一滚到底。
他头顶装饰华美、象征权势与尊荣的金冠落了地,一路滚到聂昭脚边,被她漫不经心地一脚踏住,就像踏住金家不可一世的滔天气焰,也踏住了他们全家的命运与脊梁。
“如何,现在你可知罪了”
聂昭弯下腰来看他,笑意似春水浸入眼底,又似春花开在双靥,当真是一副“这个女人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尘”的好模样。
各种意义上都是。
“哦,我只是礼貌性问一下,你不知罪也无所谓。证据齐全,环环相扣,就算你抵死不认也一样得上路,我还能以抗拒从严的名义多砍你几刀呢。”
“加油啊,贪赃枉法的老伯伯。你可一定要坚持到底,千万不要认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