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其实那根本不是魔兽,而是一团纠结扭的树枝
黎幽摇头叹道“阿昭,我不是说了吗就算再生气,也不以这样讲话。”
“不过确实,这一回,我好像有玩闹过头了。”
伴随这声叹息,桃粉色的流光一闪,好似刀锋挥落,干脆利落地斩断了缠绕聂昭周身的枯枝。
聂昭应声落地,抬头只见黎幽轻轻巧巧地站在枝梢,大尾巴笔直立起,分是软绵绵的毛绒质地,此刻却如同吹毛断发的利刃一般,将坚硬如人骨的枯枝一刀两断。
聂昭深吸一口气“黎公子,你”
黎幽立刻乖觉地低头“抱歉,我不该故意藏拙。阿昭,如今情势紧急,我们还是尽快往黑骨林深处去吧。”
“道歉倒也不必。我是仙,你是魔,你本就没有出手相助的务。”
聂昭迅速反应过来,爽快地应了一声,一纵身跃上枝头,接毫不迟疑地将狐狸一脚蹬飞。
“不过你看了我的笑话,容我收个入场费,不过分吧”
话音未落,黎幽方才站立的地方就被无数枯枝刺穿,密度和强度之大,足以将狐狸扎成豪猪。
聂昭本打算伸手将他抱起来,但因为他实在太狗,这才临时改了主意。
“阿昭说得对,是我该罚。”
黎幽也不恼,在半空中将身体蜷成一团,像个大毛球一样撞上树干,轻飘飘地弹回聂昭怀里,“待到今年冬天,我再拿尾巴你做被褥和枕头,权当赔罪。”
聂昭抿唇“行吧,算你识相。”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抬杠,在一片鸡飞狗跳中跨越重重阻碍,笔直闯入了黑骨林的中心地带。
直到此时,周围躁的枯枝才逐渐平息下来,仿佛一头巨兽重新陷入沉睡。
重重交错的枯木屏障之后,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林间空地,光秃秃空无一物,有点像是恐怖游戏副本里的安全区。
普通的平坦地形,普通的泥土气味,普通的、随处见的,娇小爱的白色花朵。
要说有什么别,无非也就是
“坟墓”
聂昭在这片空地上站稳脚跟,回头眺望整片树林,才第一次注意到其中异样。
在黑骨林每一株枯木之下,就像小孩子精心搭建的沙堡一样,隆起了一个一个圆滚滚的土馒头。
那不起的白花,就这样星星点点散落在每一座土墩上,晶莹、洁净,带与夏日格格不入的清冷气息,仿佛一场误了时节的大雪。
或许是某种装点,或许是无声的祭奠。
“”
聂昭骤然闯入其中,与这沉默不语的土墩和白花撞了个满怀。
这感觉格外酸爽,仿佛上一秒还在吃火锅唱歌,下一秒就踏入了乱葬岗,浑身的热汗在一瞬间凉了下来。
“这里,究竟是”
她不自觉地放轻脚步和嗓音,在密密层层的土墩间穿行,差点脱口而出“好多人啊”。
“难道说,黑骨林是以尸骨滋养,才会变成这种古怪模样”
“”
黎幽为人形在她身边站定,平静而缓慢地摇了摇头。
“对,也不对。”
他罕见地没有调侃,语气如同无风的湖面一般沉静,“这坟墓中并无尸骨,应该是衣冠墓。”
说罢,他也不等聂昭回答,朝向其中几个土墩漫不经心地一拂衣袖。
顷刻间,只见烟尘翻卷,碎石飞散,好几样物事从他破开的缝隙中一跃而出。
聂昭蓦地一惊“等等,这不太尊”
“对他们最好的尊重,就是将这东西带回去。”
黎幽伸手将那物事一一接住,摞成一沓递到聂昭面
“阿昭,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