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光上神觉得情况不太对。
按照他一开始的如意算盘,应该是他和天帝呈两面包夹之势,将阮轻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围在其中,用雄厚的实力和资历迫使她低头,最好能让她流着泪忏悔道歉。
至于他那个小女儿,离独当一面还差得远,压根就不能当个神来看,在与不在都没什么两样。
她那么怯懦、优柔,只要见识到父亲和“阮姐姐”之间的差距,还愁她闹脾气不肯回家吗
优势在我,问题不大
然而,在场的不止一个阮轻罗,而是阮轻罗、长庚与赤霄上神三面包抄,仿佛铺开一张巨网,从容不迫地请君入瓮。
除了暂时无人执掌的岁星殿之外,仙界各路主事,竟然一个不少,全都在此齐聚一堂。
踏入太白殿那一刻,承光就隐隐约约预感到,今日可能有大事要发生
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桩“大事”会是沉睡百年的烛幽从天而降,装了一个比天还大的x
“你、你”
他再也顾不上维护工具人王仙官,一双老眼瞪得浑圆,吐字几乎有些不连贯
“烛幽,你怎会在此”
“我怎会在此承光上神,你这话就怪了。”
聂昭一手扶着伞柄,一手轻轻挠着狐狸下颌,迤迤然走近前来,不着痕迹地将阮轻罗和东曦挡在身后。
“我只是受伤,又不是死了,如何就不能伤愈醒来还是说,你盼着我一睡不醒,最好能在梦里断气”
承光“可是你”
天帝亲口告诉我,你的魂魄早已被打落堕仙崖,决不会再对仙界产生任何威胁
他还没来得及说下去,便只听天帝好声好气地打断道
“承光上神。烛幽大难不死,劫后重生,这是整个仙界的大喜事,你又何必泼冷水呢”
“”
承光意识到自己险些失言,悻悻闭上了嘴。
而天帝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心中也并非全无半点涟漪。
他和承光都再清楚不过,纵然神族魂魄强韧,也不可能在天雷地火中熬过百年,依然保持与过去一般无二的清醒和理智。
譬如清玄这颗弃子,在火葬场里加热了一年不到,就已经只会说“排排坐,吃果果”了。
真是没用的东西。
正因如此,即使聂昭身上呈现出种种疑点,天帝也只将她当作“与烛幽很像的人”、“烛幽选定的继承人”,并未如昔日一般严加防备。
所谓“烛幽大难不死,劫后重生”,无论怎么想,都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但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如今就活生生地在他们面前上演了。
烛幽回来了。
而且比过去更强大、更坚决,从她寒冰般凛冽的眼神中,再也看不出一丝一毫中庸或妥协的痕迹。
天帝心思飞转,盘算着先打两把太极,将众人稳住再说
“烛幽,你历劫归来,想必身心疲惫,亟需静养。不如你先回去休息,我命人在灵霄宫置备宴席,为你接风洗尘”
然而,现场除了聂昭,还有不远万里赶回仙界的赤霄上神。
赤霄上神半生戎马,几乎与每一代魔头都拼过刺刀,平生最厌恶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机算计,当下便一口打断道
“不必了。倘若我是烛幽,帝君置办的宴席,我是不会也不敢去的。”
天帝面色微变“赤霄,你这是何意”
赤霄也不与他兜圈子,沉下脸开门见山道
“帝君,烛幽指控你在仙魔大战中设计加害于她,将她的魂魄打入堕仙崖,可有此事”
“什么”
天帝出神入化的演技一秒上线,眼中流露出三分震惊、三分迷惘,以及四分遭人背叛的悲伤
“烛幽,你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诬蔑我难道你被魔族迷惑心智,神志不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