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人满心以为谁都要和她抢宝玉,谁出挑了,她都不愿意放过,倒不如把话挑明了。
今天的话要是真传到太太那里去,谁是罪魁祸首,一目了然。
这时屋里几个丫鬟见闹得不好了,都赶忙凑了过来,将晴雯扶了起来,七手八脚地帮着拍灰。
“二爷消消气,为这点子小事就动气,仔细伤了身子。”麝月拉着宝玉坐下,给他斟了杯茶,劝道。
“袭人姐姐也是关心则乱,咱们屋里,若论服侍二爷服侍得精心,谁还能越过袭人姐姐去若有错,也是我们这些蠢笨的当差不尽心,二爷就担待担待我们吧”秋纹转了转眼珠子,说道。
袭人今日没受晴雯、秋纹二人一句坏话,却像被人放在火上烤似的,上不去下不来的。
偏偏人家做小伏低说出来的话,她还反驳不得,不然反衬得她轻狂了。
袭人因着这事,强作欢笑地过了一日,夜里却伏在榻上哭了半宿,第二天早上一起来,眼睛肿得像桃子似的,看着好不可怜。
宝玉见她这样,心里纵有些气,也早散了,两人歪在榻上软语温存,不多时便和好如初了。
晴雯冷眼看着,早知道是这结果,心里也不意外。
宝玉若不这样,那才是转了性了。
好在晴雯又不是真的想夺袭人的宠爱,只不过是想警告她一番,叫她谨言慎行。
只要袭人日后别再包藏祸心地乱说话,晴雯自然和她桥归桥路归路,互不干涉。
不过晴雯不知道,昨天的事,早传进了凤姐儿的耳朵里。
也亏得凤姐不便管兄弟的房里事,因此面上佯作不知。
可私底下,凤姐却也免不了和平儿嘀咕几句。
“我原想着那个是个好的,怎么这样狐媚子霸道的,晴雯本也是个爆炭性子,竟叫她折挫得那个样儿,水葱儿似的人,天天儿把自己画得像个猴儿似的。”
平儿在一旁听得发笑,“她们不过拌几句嘴,哪就像奶奶说得这样了再说晴雯西施似的容貌,也就奶奶您拿人家比猴儿了。”
平儿、鸳鸯、紫娟、袭人几个一处长大,平儿虽与鸳鸯最亲近,可到底也不愿说袭人的坏话,玩笑了几句,就把这事岔开了。
其实,如平儿、紫娟、袭人这等大丫鬟之流,原和晴雯大差不差,且多多少少互相之间有些利害关系,因此反而不会因为短暂的好处,就对她另眼相待。
反而是那些地位更低的婆子、小丫鬟、媳妇之流,因够不上晴雯的位子,反容易和她交好。
再有的,便是凤姐、林姑娘这样的主子,断不会和丫鬟争利,也容易和晴雯交好。
凤姐儿不知香囊有什么奇效,可每每与晴雯园中相遇,只消说几句话,便能安乐一整日。
她自己虽未曾察觉这一点,但人却有趋利避害的本性。
与晴雯待在一处于身子有好处,凤姐儿便不自觉地喜欢晴雯,愿意与之亲近。